而現在,它們正在衝擊他。
他明白,自己因為饑餓而覓食的行為無需被譴責,這是自然的一環。但他也覺得,他當著一位母親的麵啃食她孩子的行為簡直是殘忍至極
無論那隻鹿是否具備和他相同的情感,他都不該這樣做的,他也有母親,他——
——等等,母親?
悲傷的巨人忽然睜大眼睛。
一個名字順著塑造他存在的信仰衝進了他的心中,那是一個穿著執政官長袍,拄著手杖的白發女性。她叫做塔拉莎·尤頓,她是羅伯特·基裡曼的養母.
我叫做羅伯特·基裡曼?
他深深地皺起眉,進而緩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還有些事不了解,但是,伴隨著這個名字被他記起,還有另外許多東西也被一同記了起來。
比如他的職責,他是馬庫拉格的君主,也是奧特拉瑪五百世界的君主,他還是帝皇的第十三子,是偉大的基因原體之一。
羅伯特·基裡曼就是如此偉大,他是一個行走在人間的半神,天生就擁有強大的力量,以及足以好好運用這份力量的智慧。
他公正,但決不無情。他良善,卻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人,他.
這個人真的是我嗎?巨人皺著眉,默默地想。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描述中和他如今處境的不和諧之處,如果他真的是羅伯特·基裡曼,那麼他就不可能流落至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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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在他的記憶中,就在數月以前,他還在山中啃食野獸呢,羅伯特·基裡曼哪可能這樣落魄呢?
當然了,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些文字,或者說知識,它們到底是從何而來?
他沉默卻也困惑地站起身,走出了這間破茅屋。外麵還在下雨,這廢棄村莊的地麵已經徹底被雨水浸泡,一個個泥坑好似天然的破碎鏡子,將他的形象切割成了大小不均的碎片。
通過它們,巨人得以拚湊起自己的模樣,他半蹲下來,仔細地觀察著自己這張破碎的臉,湛藍的雙眸裡隻剩下最簡單直接的困惑。
“我到底是誰?”他生疏地用高哥特語喃喃自語。
幾秒鐘後,他聽見幾聲慘叫,以及馬蹄聲,揮動武器聲這些聲音,他幾乎都不需要分辨,就能輕而易舉地辨識出來。
它們在雨中與風中被送到了他的耳朵裡。他皺眉,站起身,大步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沿途他又經過了那顆巨大的枯樹,一隻渾身漆黑的鳥停在其中一根枝丫的頂端凝視著他。它不叫,不動,甚至不眨眼,隻是在風雨中深深地凝視著他。
巨人與它對視,不明白這個生物到底作何想法,但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去理會。他抓緊時間,繼續朝著那個地方趕去。
在他身後,這隻鳥悄無聲息地振翅起飛,一聲不吭地飛向了群山之中。
山中充斥著血腥味,就算使用屠殺這個詞,也不足以完全形容它的酷烈。草地內溢滿鮮血與骨頭,被吃得乾乾淨淨的動物屍骸壓扁了青草。它們的鮮血也供養了這些植物,讓土地鬆軟,蟲群狂歡。
這隻特彆的鳥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卻不做停留,而是繼續飛翔。它飛了九個九分鐘,以一隻緩慢飛鳥的速度抵達了目的地——一個已經空掉的洞窟。
它停在洞窟前方,雙眼開始散發光芒,瑩瑩藍光,如鏡中之光般虛妄,其內的一切都被徹底照亮。洞窟內滿是乾枯的鮮血,以及九具腐屍。
他們至少已經死去了一年之久,身穿的長袍早已和血肉融為一體,腐爛似另一層皮膚。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把匕首,以及一個小小的木質雕像。
這隻鳥跳了過去,用自己堅硬的喙將那些雕像都挑了出來,並將它們擺在了屍體旁邊。
那些雕像的臉和羅伯特·基裡曼沒有任何區彆。
這隻鳥歪著頭凝視著它們許久,隨後,它那冒著光的視線方才越過它們與屍體,投向了洞穴深處。那裡躺著一口敞開的石棺,內裡空無一物。
它又跳向洞穴深處,振翅躍上了棺材頂部。那上麵被人以雕刻錘一類的東西留下了一行小字。
‘吾等的救主’
這隻鳥張開鳥喙,將字句依次啄得模糊,再加以改正,最後甚至還加了一句話上去。待到工作完成,它不由得發出了嘎嘎的叫聲,似是正在得意。
‘虛偽之救主,自野獸血肉中誕生的單純生靈,且讓我拭目以待,他將迎來何種結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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