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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重整艦隊。”馬拉金·福羅斯說。
他的手指在顫抖,但他的聲音不是。他的聲音聽上去平靜又堅定,理性在其中醞釀,每一個音節都清清楚楚。
紅淚號僅存的一部分通訊儀器將其完整地捕捉,電磁訊號即刻傳遞,屬於慟哭者的淚之母與風暴之女兩艘戰鬥駁船得以準確無誤地聽見了戰團長的聲音。
當秘鑰驗證通過以後,他們便立即將這個命令擴散到了整個艦隊的通訊網絡之內,沒有半點猶豫。在下一個瞬間,至少有十個以上的船長開始詢問戰鬥命令,以及彙報具體情況。
他們渴望得到領導,至少也是一個簡單的命令,例如進攻或撤退沒有人是瞎子,安裝義眼也不過稀鬆平常,所有人都能看見紅淚號上那接連不斷的火光。
但是,馬拉金·福羅斯沒有再給予任何形式的回應。
原因無他,隻因他已經遠離了通訊儀器。他的手也遠離了麥克風,轉而握上了一把刀。
那是一把寬刃長刀,刀姿平直、優美,鷹翼護手上鑲嵌著一顆猩紅的寶石,銀白色的刀刃表麵布滿了閃爍的淡藍色銘文,一旦染血,它們便將化作徹底的猩紅。
這把武器名為救贖,誕生自天使本人手中。至於那些符文,它們則來自太空野狼。
芬裡斯的狼群曾和慟哭者們在一場戰爭裡並肩作戰,這些名為驅邪神符的符文就是狼群事後的饋贈,也是一種友誼的證明。
在此之後一個世紀又二十四年,這把刀在馬拉金手中無往不利。
原因有三,一,救贖是一把吹毛斷發的利器。二,馬拉金本人是一名絕佳的戰士,而且是資深的決鬥家。三,那些驅邪神符.是真的能夠驅邪。
他握緊救贖,把它抽出。寒光一閃,它就此陷入一團腥臭的血肉之中,濺起利落的血花。緊接著是第二刀,這一刀轉攻為守,將一把鋸齒長刃危險的下劈徹底格擋。
馬拉金移動腳步,在紅淚號燃燒的主艦橋中以雙手握刀,隨後大步跨前,刀刃再度斬入一具魁梧的肉體裡。
惡魔低沉地吼叫著,褻瀆的言語從那獠牙與利齒之間噴湧而出。馬拉金沒有去聽,隻是專心致誌地低頭躲閃,同時旋轉手腕,讓救贖靈巧地變作一團旋風,斜砍著進入了惡魔的脖頸。
淡藍色的驅邪神符在這一刻徹底轉為猩紅色,漆黑的烈焰迫不及待地從刀身中湧出,代替了分解力場,也模糊了某種本該堅不可摧的界限
馬拉金低沉地咆哮一聲,膝蓋下沉,腰部發力,燃燒著黑焰的救贖在這一刻輕而易舉地將惡魔本身連帶著那黃銅鎧甲徹底斬為兩半。
腥臭的血肉沉沉滑落在地,巨量的鮮血噴湧而出,汙濁了紅淚號那足有萬年曆史的榮耀地麵。慟哭者啐出一口渾濁的鮮血,厭惡地用腳碾過惡魔的屍骸,轉身奔向另一處戰場。
在那裡,聖血衛隊與他的兄弟們正與群魔混戰。
如有可能,馬拉金真的希望這裡隻剩下他自己。他寧願獨自一人麵對這些邪魔,也不願再看見一個天使的子嗣死去。
聖吉列斯被帶走時的畫麵在這一刻重回腦海,迫使他心跳加速,兩側太陽穴開始疼痛,好似正被人用鑽頭向內鑽探。
不要再去回想了,馬拉金勸說自己。他本能地深呼吸,鮮血的氣味在這一刻超脫了呼吸格柵的阻絕,抵達了他的鼻腔,進而帶起了某種深層次的恐怖渴望。
他那尖銳的犬齒在這一刻情難自禁地探出了嘴唇,曾品嘗過的巴爾血酒那鮮甜香美的醇厚滋味卷土重來.
馬拉金握緊手中長刀。
救贖的冰冷驅散了他的渴望,也驅散了所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它就像是一個良師,總能在馬拉金難以抵抗某些東西的時候給他一記重拳,讓他從中清醒,再次麵對殘酷的現實。
這沒什麼不好,馬拉金喜歡現實世界,再殘酷也喜歡。
他啟動跳躍背包,高速動力帶著他一躍而起,跳上了一根即將倒塌的廊柱。他抓著它,輕微施力,便讓其倒塌。
沉重的大理石如山嶽般傾倒,在魔潮中製造出了巨大的殺傷,也為天使子嗣們岌岌可危的陣線續了一口氣。
聖血衛隊的熾天使們抓住這個機會,恰到好處地揮舞著繼承自前輩的遺物衝入了地陣之中,可跳幫戰本就殘酷,更不要提此刻的對手是恐虐的魔軍
殺戮與死亡對它們而言本就是銘刻在本能中的一環,聖血衛隊的殺戮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反倒引起了更加血腥與狂熱的反撲。
馬拉金親眼看見一名衛隊的成員被數十名放血鬼硬生生以身體撲下,然後淹沒。想要救援他的兩名慟哭者也隨之一同死去,被斬首,被利刃穿胸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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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憤怒不已,卻根本無能為力,隻能泄憤般地拔出爆彈槍扣死扳機。
曾幾何時,在泰拉之戰結束以後,天使子嗣們的數量成為了一個痛點,可時至今日,這早已不是問題。
馬拉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代遇見前人的痛楚。
半秒鐘後,他得出一個戰術結論。
“.撤退。”馬拉金說,聲音在通訊頻道內回蕩。“我們無法保住主艦橋,必須撤退與大部隊彙合。”
立即有人同意,那是聖血衛隊的衛隊長賽法蘭:“的確如此,馬拉金戰團長,但我懷疑我們是否能真的執行你的命令。”
我自己也懷疑。馬拉金差點就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但他終究沒有。與此同時,他的跳包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搖晃。
這說明燃料已經耗儘,他必須降落在一處較為安全的地方,否則極有可能一頭撞進魔潮之中。
放血鬼們會非常欣喜地將他肢解,這些東西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戰士的死亡。它們生來就是為了殺戮,強者最好,弱者次之,屠殺最為重要.
他調整方向,墜落在慟哭者們的戰陣之中。他們本是作為儀仗隊陪同他一起登上紅淚號,現在卻不得不在武備短缺的情況下進行戰鬥。
為了一些華而不實的披風或肩甲上的裝飾,大部分人都卸下了武裝帶和配套的武器,以求達成某種程度的和諧。
這種對於美感的追求在此刻成了一種難以啟齒的夢魘,不止有一個慟哭者甚至沒有一把最基本的爆彈手槍,隻能頂在前方,用手裡的刀劍說話。
這對於喜好近戰的恐虐惡魔來說完全是求之不得,它們狂喜地前進,逐步逼近,不慌不忙。
馬拉金甚至用不著仔細觀察就能知道它們到底想做什麼——無非是將他們逼進角落,然後緩緩蠶食。
戰爭的本質即是找尋敵人的落點,然後痛擊它。而現在,他們的弱點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