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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打開了。
要意識到這點對如今的我而言不是很容易,我受了點傷,因此反應變得有點遲鈍。
但彆誤會,那艘太空死靈的船沒有擊中我們,否則我就不會隻是頭部眩暈並斷了三根肋骨了,我會直接變成一團太空垃圾。冰冷、僵硬,然後在真空裡旋轉著漂浮。
我的傷勢來自我的女主人。
她錯誤地以為我將她推倒是因為無法再抵抗那些代價,那些低語。她以為我放鬆了警惕,沉淪了神智,淪為了千萬個墮落者中的一個。
在那一瞬間,她悲痛到幾乎難以呼吸,我能察覺出來,因為她那雙眼睛對我從來沒有設防,哪怕在那種境地下也是一樣。
緊接著,她打算一槍打爛我的頭。
我掙紮,反抗,試圖解釋——同時還得說服我自己,就算她現在悲傷的模樣美得驚人,我也得抽空再去回味,現在不是欣賞她罕見人性的時候。
我說服了自己,然後製服了她。她過了一會才意識到真相,於是眼睛裡的悲傷立刻消失了。
我得告訴你,起初我隻斷了一根肋骨。
我看向大門,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站著一個男人,穿著筆挺的軍官製服,軍帽不歪不斜,正的令人心慌,其下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正凝視著我。
這種注視使我感到似曾相識,因此我立即意識到了他的真實身份。大門緩緩合攏,這個男人開始走向我們,並最終停在了鐵桌對麵。
燈光亮起,刺眼無比。他視若無睹地放下手裡的文件,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每一個步驟都蘊含著機器人般的冰冷和無情。
這讓我有點不太開心了——嘿,我不是那種不開心就會失去理智的人,請你記住這點,好嗎?但我現在受了傷,人類在受傷的時候.很難保持理智。
於是我搶在了女主人發話以前開口。
“請問你是誰?”我故意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詢問。
男人看了我一眼,緊接著鬆開製服的第一顆紐扣,從衣服裡拉出了一枚吊墜,審判庭的標識閃閃發光。我暗罵一句自己的愚蠢,然後就保持了應有的沉默。
男人對我點點頭,他沒有笑,但我總覺得他在嘲笑我。這可能是我的錯覺,我希望這是錯覺,我不太喜歡被人嘲笑.
他語氣緩慢地開口,聲音和他本人的臉一樣陰森。
“謝法。”他吐出這個名字,隨後停頓數秒,吐出一句毫無感情的官方辭令。“審判即將開始,兩位可有異議?”
我保持沉默,搖頭。
我的女主人則把雙手放在了桌麵上,左手寬大的袖口處有某種金屬和桌麵碰撞了一刹那,謝法卻看都不看,仍然專注地盯著她的臉。
這意味著他是個專注且難纏的人說實話,所有審判官其實都是這樣,但這是我頭一次為他們所擁有的這種品質而感到煩惱——畢竟這一次,我是被審判者。
“沒有。”女主人說。“請問問題吧,審判官。”
謝法點點頭,當著我們的麵攤開了手裡的文件,厚重的紙張嘩啦作響。我低頭看了眼,發現它們有種特彆的淡黃色,且表麵十分粗糙。
這意味著它們來自恰塔爾,一個遠在暴風星域的世界,那裡的人們以造紙為生,一整個世界全都如此。
恰塔爾出產的紙在帝國內很受歡迎,一是堅韌,二是抗水,三則是因為它們不太貴.至於又厚又硬,在某些時候甚至能拿來當武器使用這種特點,其實算不上缺點。
我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無所謂的小事?
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得抓住每一根可能是救命稻草的稻草,好嗎?不然誰他媽吃飽了撐的去關注他用的是什麼類型的紙。
你看,在那艘神經兮兮的壽衣級巡洋艦朝我們蓄熱艦炮以後,它就離開了原地,然後命中了停泊在附近的另一艘戰艦。
那艘戰艦名為理性之鋒號,是一條歐泊龍級彆的戰列艦,它屬於暗黑天使戰團。事發當時,暗黑天使們的基因原體萊昂·艾爾莊森就在其上。
他沒事,理性之鋒號也沒事,但我們有事,因為雄獅直言,他要為哈依德下士的事情向我們問責。他要去跳幫解決那條船,在他回來以前,他希望我們最好能把真相告訴麵前的這個謝法。
現在你明白了嗎?雄獅——萊昂·艾爾莊森!這他媽可不是小事。
“第一個問題。”謝法開口。“姓名。”
他認真的嗎?我難以置信地想。
好吧,他可能是認真的。我呼出一口氣。
審判庭是個很大且十分鬆散的組織,審判官之間的聯係並不如多數人想象的那樣緊密。多數情況下,他們都隻是在各自的轄區內活動,然後抽個太平點的時間回總部向掌印者述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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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遼闊,充滿了黑暗,但也沒真的危險到每一天都得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過日子。邪教徒們也是要吃飯的,他們也得掙錢來買儀式用具。
很多時候,隻要關注一下當地的那些黑市,就能搶在這些王八蛋真的做出點成績來以前把他們抓獲並處死。
當然,這隻是我和我的女主人工作的常態,至於其他人.就比如這個謝法吧,他八成是處理對內事物的。
或者,換個說法,對人。
如果說我和我的女主人是兩把專殺邪教徒和惡魔的槍,那麼這人就是一把精通人類生理學的屠刀。
他的站姿、外貌乃至於每一個動作細節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為的就是顯示出一種與眾不同的非人感.
當然,也有可能他天生如此,誰又說得準呢?
他抬手指向我:“從你開始,倫塔爾·黑貂先生。姓名?”
我微笑著,十分禮貌地回答:“倫塔爾·黑貂。”
“你呢,女士?”
“賽拉諾·範·德爾萊夫。”我的女主人麵無表情地回答。“我們可以快點進入正題嗎?”
謝法低下頭,看了眼手中的文件,平靜地說道:“我們已經進入正題三分鐘了,德爾萊夫女士。”
“早在我推門進來的那一刻,房間外的四名暗黑天使智庫就已經開始查閱你和伱副手的記憶。”
“我的問詢不過隻是障眼法,其目的隻在誘使你們說出自己的名字——名字是最短的咒語,兩位。”
媽的。
我希望他在開玩笑,可惜的是,我知道他沒有。就在他把話說完的下一秒,我就開始流鼻血,非常粘稠,而且閃閃發光。與此同時,疼痛也在瞬間襲來。
我甚至無法形容這到底有多麼疼,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因為我一生中受過許多常人無法忍受的傷,有些非常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