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他被雄獅說服了?
答案恐怕與雄獅自己想象的並不一樣,在他的想象中,魯斯已被他的話語而折服。
但真相是,魯斯正坐在一張臟兮兮的木頭王座上,手握一個早已乾涸的酒杯輕輕地搖晃。
他的坐姿相當悠閒,好似懶散的醉漢。無數張空蕩的酒桌在王座下方安靜地等待,許多麵旗幟在它們上方飄蕩,質地老舊,像是早已等待多年,但其紋章卻是一片空白.
魯斯用左手撐著臉,望著這些酒桌,聆聽著堡壘外傳來的風聲,平靜地笑著——這笑容幾乎可被稱作為竊笑。
他們還說老狗長不出新牙呢,萊昂。芬裡斯人樂不可支地想。
——
手握一本封皮漆黑的書,卡裡爾緩緩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手中的這本書嚴格意義上來說沒有被命名,但卻是帝國內絕對的暢銷書——至少在一萬年前是這樣。
現如今,哪怕是那些最高端的黑市也不敢拍賣這本書,或此書作者的其他作品。卡裡爾早已聽過它的大名,可惜,直到今日,他才真的有時間拜讀一二.
坦誠地說,這本書喚起了他的一些記憶。
從艦橋到決鬥籠,從閒暇時刻的彼此挖苦,再到戰爭陣地上的血與火——聽著好像很唬人,但實際上不過都隻是些日常,至少對於一名軍團戰士來說是如此。
是的,你大概已經猜出這本書所描寫的事物,以及它的作者到底是誰了。
卡裡爾在理性之鋒號上的一個圖書館內找到了這本書,暗黑天使們出乎意料地對書籍非常重視,他們建造的圖書館幾乎和武備庫一樣多,而且其內的書籍就和武器一樣被經常‘使用’.
此書也同樣如此,用某種堅韌獸皮製作的書皮甚至都已經泛起了褶皺和破洞,想來是有人在閱讀時不小心使用了太大的力氣。
想到這裡,卡裡爾忍不住笑了一下——對於那些沒讀過這本書,或是對亞戈·賽維塔裡昂並不了解的人來說,這書中的每一個句子大概都值得一次震驚的緊握或暴怒的撕扯。
“他還真出名啊。”康拉德·科茲說。
“你真的忍心這樣挖苦他嗎?”卡裡爾頭也不抬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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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難道他不出名嗎?十個戰團長裡有八個都認識他,剩下兩個是他看著長大的.”
“真是好大的輩分,卡裡爾。我已經能想象出那些可憐的、儘忠職守的戰士會怎樣被他欺負打壓了——唉!”
影子中的夜之王重重地歎息一聲,轉而使用了一種浮誇的詠歎調。
“看看我們親手造就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還是一個無人看管,無人陪伴的怪物!”
卡裡爾合上書,十分平靜地搖了搖頭。
“想為他鳴不平的話,你完全可以直說的,康拉德。沒必要用這種說辭,雖然的確是事實。”
“真的嗎,父親?真的可以嗎?”科茲悲傷地詢問。“這不會招致你的怒火嗎?”
“.有話就直說。”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父親。”
卡裡爾站起身來,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開始膨脹。一個虛幻的、高大的人影就那樣從中緩緩站起,立於他身前,表情平靜得簡直令人不安。
數秒鐘後,夜之王摘下自己的王冠,忽然彎下腰,開始與卡裡爾對視,兩人再一次熟悉地玩起了那套拿著尖刀互相剖開對方內心的血淋淋戲碼。
“父親。”
“我在。”
“你這一次又準備做什麼呢?”科茲以一種輕柔的語調如是詢問。“你被請來做見證者,但我認為你不會甘於隻做一個見證者。你必然會出一份力,做一些其他人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
“我什麼也不會做,除非萊昂需要。”
“他需要?”科茲笑了。“好吧,是他需要,還是你認為他需要?”
“他需要。”卡裡爾緩緩重複。“相信我。”
“也就是說,你終於下定決心了?這還真是讓我驚訝,我那有著自我犧牲情節的無比傲慢的父親竟然學會了尊重.”
卡裡爾眯起眼睛,有點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在科茲疑惑的眼神中,他拉長語調,刻意地拋出了一個問題。
“哪一個?”
“你這老東西!”
科茲勃然大怒,戴上王冠便回到了影子中。卡裡爾倒也沒有生氣,隻是在無人的圖書館內漫步了起來。數分鐘後,他將手中的書籍歸還至了原位。
“康拉德”
“乾什麼?”影子中傳來一個沒好氣的聲音。
“你是否預見到了什麼?”卡裡爾眼神深邃地發問。
他站在寬大的書架之間,黑曜石與鋼鐵分割了他的臉,似有若無的反光和冰冷空氣中的微塵緩緩流動。他在說話,在吐露氣息,但他麵前空氣中漂浮著的那些塵埃卻完全無動於衷。
一切都逐漸陷入靜滯之中,包括時間。
“是的。”科茲說。
“結局是好,還是壞?”
“你真的在乎嗎?”科茲冷哼著反問。“現在不要打擾我了,我在給人挖墳,沒空和你這煩人的老東西說話.”
卡裡爾無奈地歎了口氣,靜滯消散,時間回複正常。他背著手,慢慢悠悠地走出圖書館,走廊的舷窗外已經緩緩浮現出了一顆翠綠的星球。
卡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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