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需要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科茲寸步不讓地繼續追問,咄咄逼人。“我不願看見這件事繼續對他施加影響。”
漁者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他的兒子。
許久之後,他說:“你越界了,康拉德。”
夜之王閉上眼睛,緊握雙拳,同意了他的話。漁者凝望著他,繼續講述。
“你來此,為了你的兄弟向我發出問詢。而我要告訴伱,你的猜想沒有錯,這件事背後的確有著奸奇的推動。”
科茲睜開眼睛,貨真價實的殺意於他慘白的臉上迅速凝聚。
“.而你無法阻止。”他冷聲說道。“時間閉環了,萬年前的結果直接影響到了現在,卡利班終將迎來一場內亂,否則我們所熟知的這個‘未來’就不會存在。”
漁者笑了,笑容複雜。他默認了這個說法。
和煦的風依舊吹拂,露滴滑落草葉,滲入泥土,悄無聲息地不見影蹤,康拉德·科茲轉過身,便要離開。而漁者沒有阻攔,隻是默默地歎息,手中仍然提著釣竿。
一直到科茲真的踏入黑暗中離去,他方才鬆開雙手。
釣竿墜地。
世界崩塌。
美好的景象於頃刻間消失不見,崩毀的殘骸毫無邏輯性地相互連接在了一起,在血紅的殘陽下堆疊扭曲成了一副荒誕可怖的末世景象。
泰拉各個時代的奇觀景色均存在其中,有手持火炬的女神,有綿延萬裡的城牆,也有高達萬米的青銅殺戮機器,被巫術和血肉驅動,所掀起的血海一度要淹沒整個世界
但是,除此以外,一些足以被稱之為‘家’的地方,也混在其內。
有村莊,泥巴房,大塊的稻田,坐落在一條河流旁邊。也有木屋,被積雪和針般的長樹包圍,煙囪還向外冒著熱氣——而在這些‘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地方,恐怕是一個冰冷的實驗室。
它壓過了簡樸且平等的磚窯,浸透人民血汗的巍峨皇宮,從這一片聚集中脫穎而出。
究其原因,不過隻是因為二十個漂浮著嬰兒的營養罐。
一個男人站在他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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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者走向他。
“我的傑作。”這男人喃喃自語。
是啊,你的傑作。漁者無聲地讚同。
“我要拿你們怎麼辦?”男人困惑地問,然而,這實驗室內除他以外空無一人。
那些亮著的屏幕與正在運行的機器無法解答他的疑問,而他要好的朋友正在處理其他要緊的事,無法為他提供任何建議,因此他隻能自己拿主意。
營養罐內的二十一個嬰兒對他們的命運即將迎來巨變一無所知,隻是安詳的酣睡著。
他們已經成了人類,但還沒有睜開眼睛。他們被預先植入了有關於世界的知識,男人將自己預想到的一切可能起到幫助的知識都灌輸給了他們。
隻要遇到危險,與之相對應的知識便會從他們的腦海深處浮現。他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他既希望這些知識能夠在那樣的局麵下幫助他們,但也希望他們永遠也不必將其實踐
漁者暗笑。
多麼複雜啊,人性。
男人緊皺雙眉,來回踱步。他正在思考一件事,一件遠比植入知識更加重要的事情——是否要植入感情?
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是稱不上人的,感情是超越理智的事物,是一把極致鋒利的雙刃劍。它既能讓人類突破極限,創造出自己都不敢想的奇跡,也能讓他們化身成為怪物
而男人考慮的點就在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誠然,對於他所編織的未來而言,二十一個擁有感情的超人類極有可能擾亂他的一切布置、計劃與準備。
從理性的角度上來分析,他更應該趁著現在抹除掉他們的感情,並對之進行洗腦處理。這樣,他就能得到二十一個完美的將軍、領袖和國王。完全公正,絕對優秀,刀刃朝外。
後者看上去要比前者好上一百倍,但問題在於,男人過去曾經無數次地完全憑借自己的理性去做事
他已經得到了太多次教訓。
男人歎息一聲,停住了腳步,恰好停在了第十六個營養罐前方。他索性抬手敲了敲罐子,想要喚醒內裡正在沉睡的嬰兒。
那孩子沒有理他,他的肚臍上還插著機械臍帶,自然不可能對男人的敲擊有什麼反應。男人自己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行為有多麼古怪,他啞然失笑,肩膀卻忽地沉了下去。
“不過隻是二十一個孩子.”他這樣告訴自己。
漁者點頭。
“一時的心軟。”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淡淡的,很是平靜。“造就了何等結果?”
漁者頭也不回地答道:“給了我們一個最為光明的未來,馬卡多。”
手持權杖的掌印者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凝視著麵前景象,看著那男人在數據與機械間來回飛奔。
良久,他忽然開口:“十五分鐘以前,瓦爾多向我提交了一份緊急報告——”
漁者轉過頭來。
“——王座廳檢測到異常的靈能波動,能級非常大。”掌印者自顧自地說。“於是我立刻扔下手頭上的事趕了過來,進行檢查。”
“你檢查出了什麼結論?”
“沒什麼,隻是我們垂死的陛下與他的一個死去的兒子在夢中見了一麵。”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陛下。順帶一提,我不認為你先前對自己夢境進行的偽裝能夠瞞過康拉德·科茲。他已經知道你正在做什麼事了,他不會坐視你流乾血液。”
“恐怕我尚有很多可流。”漁者說。
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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