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有個不情之請。”傅麟目光下移,看了一眼枕在他胸膛處的冷玉媛,“還請衛叔父,幫小侄殺死冷玉媛,解小侄危難。”
這句話一出。
躲在寒晶台暗處的衛圖,怔了一下,臉上多了幾分意外之色。
“冷玉媛不是你的道侶?你為何要殺她?”他詢問道。
雖說以他實力,斬殺冷玉媛不會費太大力氣,但他可不想因此多上一個金丹後期的死敵。
冷玉媛,是凝煙老祖的侄女,更是其逆鱗。
這點,在卸山嶺的時候,他就已經大致觀察到了。
若非如此,冷玉媛這個築基修士,早就被凝煙老祖拋棄在了血屠海,怎麼可能有機會度過血屠海,並到達太虛境的第七關寒晶台。
傅麟苦笑一聲,解釋道“衛叔父,可知魔道中的爐鼎?小侄現在,就是冷玉媛的一個爐鼎。”
“待太虛境結束後,冷玉媛這合歡宗的魔女,就會將我徹底采補,突破金丹境了。”
簡單道明這些,傅麟就沒繼續往下說了,他還不想,向彆人揭開自己的傷疤。
淪落為冷玉媛的爐鼎,已算是丟儘他自己的臉麵了。
“現在衛某幫你斬殺冷玉媛,雖可做到,但斬殺之後……若凝煙老祖為了報冷玉媛之仇,甘願放棄機緣,從寒晶台下來……”
“衛某可走,傅麟伱就難走了。”
“而且,你在魔域,也非孤身一人,還有一弟一妹。”
衛圖念及傅麟當年的送信之恩,沒有直言拒絕,而是將斬殺冷玉媛的利害關係,一一說了出來。
他這句話,是實話。
一旦凝煙老祖從寒晶台上,追殺而下,他憑借手中底牌,還能從太虛境中逃離出去。
但傅麟就難了。
他不可能,放棄自己安全,去救傅麟這個後輩。
其外,傅麟此語,也讓衛圖感覺到了其心性有一些涼薄——冷玉媛一死,傅麟當年從傅家帶走,放在魔道地界的一弟一妹,就難活了。
傅氏三魔,傅麟是傅家老大,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為傅家老二、傅家老三。
聽到衛圖這話。
在地下洞穴的傅麟神色一滯,不知該如何回答這話,舍棄兄妹,成全自己,他確實有這想法。
畢竟,百年過去,他帶出家的弟弟妹妹,遲遲未曾築基,壽元也所剩無多,隻有十多年了。
但被衛圖道明這心思,他也不好厚著臉皮,直說此事了。
當年,他爹傅誌舟拋妻棄子,不肯引他進入仙途。
於是,他在離開鄭國,投靠魔宗的時候,便帶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同離開。
那時候的他,想著混出人樣,讓自己親爹傅誌舟看看,並讓其感到羞愧……明白自己當初做了一個何等的錯誤決定。
但現在,他似乎成了他最厭惡那人的影子了。
“傅麟啊,傅麟……你加入萬靈教後,真成魔修了?斷情絕義了?”傅麟叩問心扉。
如果可選的話,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能壽終正寢,而非因受自己的牽累,被人所殺。
這時,七彩幻蛾內,寄存的衛圖神識,開口說話了。
不過,衛圖沒替傅麟做出決斷,而是給了傅麟一個選擇的機會。
“當年,衛某受你之恩,僥幸逃過正魔大戰的牽累。兩次送信之恩,不可不報。”
“我贈你一件二階上品法器,和兩枚三階符籙。這三件寶物,足可斬殺冷玉媛了。”
話音落下,七彩幻蛾振翅從傅麟左肩上飛走,眨眼間,便無影無蹤了。
而與此同時,一個玉匣卻憑空出現,落在了傅麟的手上。
“多謝衛叔父。”傅麟聞言,當即心頭一喜,連忙感謝道。
但這次,他的感謝之詞,卻遲遲沒有回音了。籠罩在他身上的金丹神識,悄無聲息撤走了。
玉匣上布設了禁製。
在傅麟懷中的冷玉媛絲毫沒有察覺到。
“幸好當年,我給衛燕,送去了那兩封信。”傅麟暗自慶幸,神識刺入了玉匣,去看衛圖在玉匣內留下了什麼寶物。
這一看,傅麟驚了一下。
玉匣內,放了兩枚金光燦燦的玉符,以及一根翠綠細針。
“還有一封信?”傅麟看到墊在玉符下麵的一封書信,癡愣了一下。
……
翠綠細針,自然是衛圖先前替換下來的二階上品攻擊法器“翠雲針”了。
至於兩道符籙。
則是一張下品攻擊符籙,由他親自繪製,一張上品防禦符籙,為申屠上人給他留的遺產之一。
這三件寶物,作為衛圖回報傅麟的兩次送信之恩,已經綽綽有餘了。
若傅麟能合理運用這三件寶物,不僅能殺死冷玉媛,還有機會能從凝煙老祖手底下,逃得一條性命。
找傅麟打探完情報後。
衛圖隱藏身形,躲在了卸山嶺穀口的遠處,遠遠避開了血屠海和卸山嶺的直線通道,並放出了兩隻七彩幻蛾,探查賈天龍的動向,等待太虛境內的變局出現。
這次,賈天龍敢對鬼羅魔主等人守株待兔,其手上,絕對有賴以依仗的強大神通、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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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必要,此刻去觸黴頭。
太虛境內,人數有限。他和賈天龍在鬼羅魔主等人眼中,都已經是“死人”了。
衛圖不認為,鬼羅魔主等人撤回來的時候,還會仔細探查血屠海和卸山嶺之間的每一寸地方。
再謹慎的修士,也會疏忽,也有“認知障”。
時間一天天流逝。
衛圖極有耐心,他一邊潛藏,一邊趁機修煉“青木斂息術”。
——五毒沼的時候,鮑思燕便是憑借此術,無傷渡過了這一險關。
相比其他斂息術,“青木斂息術”確實有獨到之處。
兩個月後。
一個白裙美婦,裙衫淩亂,嘴角帶著一絲殷紅血跡,驚慌失措的從血屠海方向,逃離而出,直直衝向卸山嶺的穀口。
“白芷?她怎會第一個出來?而且還像是戰敗,被人追殺?”衛圖看到此幕,眉宇深皺,麵帶不解之色。
鬼羅魔主、萬海真君這兩撥人中,白芷身為天女派修士,法體雙修,戰力至少能排在前三之列。
後麵的寒晶台、太虛境內域,於其亦有地利,能大大發揮出煉體修為。
因此,白芷不太可能第一個在寒晶台、太虛境內域出局。
“莫非她在寒晶台、太虛境內域中,遭到了大危機,而她是有能力,第一個逃出來的?”
衛圖換了個思維,猜測道。
“先看賈天龍,如何去對付白芷,狗咬狗。”衛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雖說他早就知道天女派和赤鬆賈家暗中結盟了,但他可不認為,這等同盟有多牢靠。
魔修,多是反複無常的小人。
在他的監測中,賈天龍在看到白芷飛遁而來的時候,已經暗中祭起了法器,而不是暴露行跡,主動上前迎接這位盟友。
……
卸山嶺,穀口處。
地下洞穴內。
“奇怪,怎麼是逃出的第一個人,是白芷?”賈天龍看見白芷後,亦感到蹊蹺。
他與白芷合作已久,可比衛圖,更知道白芷的恐怖實力。
其對戰鬼羅魔主這個金丹巔峰,都不見得能落下風。若加上天女派的絕學,說不定還有反殺鬼羅魔主的可能。
“太虛境內域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賈天龍疑惑不解。
“不過,現在她受了重傷,正是我的機會。”賈天龍眸露殺機,準備伺機出手,斬殺白芷。
實力強,也意味著收獲高。
根據他的判斷,此刻的白芷不僅受了重傷,而且還在太虛境內域中,中了七星海棠靈毒。
“誰?”就在這時,潛逃的白芷忽然感應到,前方穀口處,有人對她釋放了殺意。
她螓首一抬,美眸謹慎的朝四周看去,同時一雙柔荑,散發出了淡淡的白色靈光。
在穀口處,潛藏的賈天龍一愣,不明白自己已經潛藏的很好了,怎麼還會被白芷感應到。
“或是白芷感應天賦不錯。”賈天龍自我開解。
既然已被發現,賈天龍索性不再隱藏,他祭出了一柄淡金禪杖,衝出地底洞穴,徑直朝白芷廝殺了過去。
都是老江湖,他此刻就算對白芷解釋,白芷也不會輕信他的謊言。唯有分出勝負,這一條路了。
——他壽元無多,其他的生路,於他無亞於死路。
“竟是你,賈天龍?”白芷看到賈天龍還活著後,大為吃驚。
不過吃驚之餘,白芷也沒忘記反擊,她輕喝一聲“折生手”,兩隻玉掌,瞬間光芒大盛了起來。
和當初司晴對戰衛圖一樣。
白芷的雙手,比司晴的雙手更為堅固,即便麵對賈天龍手上的三階法器,亦絲毫不落下風。
二人過了十數招。
年邁的賈天龍,便被白芷打得節節敗退,而且胸腹處,也被白芷撕開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但看似落敗的賈天龍,卻不怎麼垂喪,仍舊一副戰意昂揚、愈戰愈勇的樣子。
在適才的對敵中,賈天龍已經發現了白芷修為,正在被靈毒侵蝕,不斷掉落。
“得儘快分出勝負了。”白芷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賈天龍。
對賈天龍,她倒是不怎麼忌憚,但有後麵的追兵,她卻不敢在此多加逗留。
“賈道友,妾身和你有何仇怨?你在此攔截妾身?”白芷一邊催動秘術,鎮壓體內靈毒,一邊詢問賈天龍,“攔截妾身,於你又無好處。”
她想不明白,賈天龍一個沒幾天活頭的人,劫殺她有什麼用。
不僅無用,還會給賈天龍所在的赤鬆賈家引來大禍。
要知道,百年前赤鬆賈家叛逃鄭國,是天女派收留了赤鬆賈家,並且庇護了赤鬆賈家。
“此事,就恕賈某難以告知了。”賈天龍舔了舔嘴唇,笑了一聲道。
他豈會將赤鬆賈家,擁有“蛇鶴換命術”之事,告知白芷。
“蛇鶴換命術”,可為修士延壽一百載。隻是施展此術的關鍵在於,需將兩個餘壽在兩百歲以上的同境修士,以特殊秘術,煉化為蛇鶴生樁。
他境界為金丹後期,而金丹後期修士,多為有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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