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馬車於官道直行,濺起塵土飛揚。
阮秀秀坐在馬車裡,被青衣衣擺遮掩的修長**,緊緊並在了一起。
同時兩隻小手攥著膝蓋上的衣角,扯出褶皺,手心溫熱,即便滲出了汗漬,依舊沒有鬆開。
之前從宋柴薪口中,聽到琴劍閣的時候,阮秀秀本以為,到了這一站,也隻是去往黑山的過程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罷了。
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
那位看上去跟大姐姐一樣,脾性溫柔和煦,就和那滿山向陽花般,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的琴劍閣主,徐念姑娘。
在送她與宋柴薪下山的時候
竟然語不驚人死不休,叫她一瞬間如遭雷殛,連帶著整個人都在一刻鐘裡,徹底懵掉了。
阮秀秀咬著唇,愁眉苦臉。
但是表麵卻強行露出了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謝家的馬車寬敞。
她躲在右邊,
那位單手撐著下巴的緋衣鎮守,則於最左,捧著一本這幾天抄錄下來,有關於‘龍虎真罡’的修行心得,正在查漏補缺,若有所思。
好像真在用心修行,琢磨武道一樣。
距離離開琴劍閣,已經有一刻鐘了,馬車頭馬,都是謝府裡養的膘肥體壯的上好品種,這短短的一會,早就跑出了十幾裡地。
阮秀秀俏臉微側,撥開窗簾透過窗戶向後望去,原本漫山遍野,布滿整座琴劍山的向陽花,在她眼中,隻剩下了金燦燦的一小片,越來越遠。
但阮秀秀此刻的腦子裡,依舊正在天人交戰。
他到底有沒有聽到?
或者說是聽到之後,故作不曾在意?
還是單純沒有往這方麵去想?
少女心思繁雜,思緒紛飛。
而那身側之人
竟然琢磨過後,真就這麼放下了手中卷書,似有所悟,采氣修行,開始在自身肌膚體表,轉化出了隱隱有虎嘯之聲的盤旋罡氣!
這時候,他呼氣入體,罡氣隱入肌膚。
叫一側的阮秀秀不覺失神。
同時,宋柴薪望向了這位明眸皓齒的姑娘,輕吐了口氣,沉吟了下
“師姐,我與你說些心裡話吧。”
少年年輕至極,長得既有蛟龍的邪氣與傲骨,又有傳承自百年謝家的風流模樣,再配上那一身貴氣十足的緋衣鎮守袍。
落在阮秀秀的眼裡,晃眼極了。
“嘎吱嘎吱”
馬車依舊在平緩的奔行著,駕駛駿馬的謝府下人,自是不敢窺聽內裡貴人的交流,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宋柴薪的話語打破了刹那的寂靜,叫阮秀秀心神一跳,心思浮動
“你想說什麼?”
她突然有點想聽聽宋柴薪的心裡話。
但沒來由的,想起雲鸞山上那位近乎元丹的大師姐,又突然啞了火,神情有些沮喪,變得不太想聽了。
可阮秀秀終歸還是問了出來。
“琴劍閣主徐姑娘的話,想必阮秀秀師姐,也聽的清楚。”
宋柴薪左手抵著那卷‘真罡心得’,壓在軟榻上麵,另一隻手撓了撓頭發,‘嗯’了一聲後,臉不紅心不跳
“我雖不知道師姐是什麼心思,但想來也是能猜出來點的。”
阮秀秀一瞬間俏臉爆紅。
她張了張嘴,卻被少年豎起一根食指,‘噓’了一聲,又重新咽了下去。
“但有些話,不能讓師姐你來講。”
“不太好。”
“所以,宋柴薪就鬥膽冒犯了。”
馬車裡麵地方並不寬敞。
少年撩起緋衣擺,向著阮秀秀右邊挪了挪,清脆的咳嗽聲,叫衣袂囁喏無言的少女,胸脯‘噗通噗通’的跳動著。
仿佛他的一言一語,都能牽扯撥動著自己的心神。
就連一顆‘澄澈劍心’似乎都染上了汙垢,變得沒有那麼澄澈純粹了。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少女意識到了自己,竟然能這麼輕易便被眼前的宋柴薪給左右,秀眉蹙了下,有些不解。
但這時候,年輕的緋衣鎮守開口了
“我覺得師姐伱很好。”
阮秀秀心臟漏了一拍。
“在雲鸞山上的時候,我是半妖身,身份地位卑賤。”
“鎖妖林的首席崔蟬師兄,因為宋梵鏡少宮主的緣故,對我頗有敵意,一時間,連帶著整座山的弟子門徒,都對我排斥不已。”
“那時候,我跪在觀劍碑前鮮血淋漓,隻有阮秀秀師姐,對我眼神裡麵沒有夾雜著惡意。”
“此為一。”
“入梧桐府,加入緝魔司,咱們第一次出任務,敵的那頭大先天幼蛟,其實我心裡心如明鏡。”
“如果沒有你背後觀劍長老的關係,一尊‘緝魔使’,是不可能千裡迢迢,來賣我麵子的,他救了咱倆,是因為你。”
“而且這半年來,你我常常共事,因為你出身正宗、又是真傳仙子,又有長輩與緝魔使交好,相交莫逆,哪怕同僚之中,有看我出身不爽的,嘲諷的。”
“你都瞪眼幫我擋了回去,叫我安安穩穩的修到了競爭‘梧桐府試’的時候。”
“此為二。”
“其實,當時你半年期滿,就要回雲鸞山繼承‘雲鸞劍’,采正宗氣鑄金剛無漏之身了吧?”
“這點我是知道的。”
“武道攀高,乃是重中之重,曾有人道若為修行故,萬物皆可拋。”
“但你卻拖了一整個月。”
“直到親眼見我登臨魁首,力竭倒地,將我一路送到了謝府,還贈與了我一枚貼身名門級的‘清漓玉墜’,作為賀禮,才算離去。”
“名門級的寶貝,可以靜心凝神,是我這一輩子,唯二收到過的禮物,也是價值最貴重的禮物。”
“此為三。”
少女捂住了嘴,眼神裡刹那流光溢彩,仿若星河倒流。
“雲鸞山未來鎮宗劍器‘雲鸞’的繼承者,滿船劍氣壓星河。”
“二十歲的八品緝魔司主,下轄數十位緝魔巡守,百餘名編外人員,一聲令下,斬妖除魔,第三步內,可謂無不景從!”
“背景、實力、身份”
“皆是偌大寶瓶州,無可挑剔的一等。”
“就算是放在一州,那也是能叫無數百年世族的天驕,乃至於道統出身的江湖豪俠,為你折腰的。”
宋柴薪含笑。
“若是誰能叫如此風華絕代的妙人兒多看一眼。”
“真不知是修了幾世,才最終得來的福氣。”
少女眼角紅暈已經蕩漾,那一縷璀璨的星光,越發明亮。
原來
我也有如此之多優秀的地方嗎?
雲鸞山。
當代出了兩位天驕。
宋梵鏡,二十九歲,號稱‘天生劍骨’,又是劍主嫡女,被稱為古往今來,開宗立派,資質最為卓絕之人。
而比她小了九歲的自己。
論師承背景,
是除卻‘雲鸞劍主’之外,整個雲鸞山修為最強的觀劍長老。
論資質,
澄澈劍心也算是玄級頂尖,除卻大昭女帝、大緝魔主這等通天徹地,有望踏上尋仙問道之途的王級人物。
整個寶瓶州,算起來能夠比她資質要強些的,也不過就是雙掌之數罷了,而且還都是那些大宗大派的寶貝疙瘩。
論容貌,
自己要更加嬌俏,比之宋梵鏡如同冰山般的大姐姐模樣,更加討喜,更加年輕。
可偏偏
似乎兩人隻要同框出現,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會被前者吸引一樣。
明明她也很優秀啊。
可好像沒有任何人發現過她阮秀秀的閃光點。
自打她十三歲拜入宗門以來,
所有人都隻當她是小師妹,卻沒有任何一人,誇讚過她有什麼可取之處,就算是自己的師尊,觀劍長老。
也一直是將她看作小姑娘而已。
而且時常教誨著自己,要向那位大師姐宋梵鏡學習。
等什麼時候能有她七成風采,未來名震寶瓶州,也算綽綽有餘了。
“那你呢!”
“宋柴薪,”
“你會不會喜歡這樣的阮師姐?”
勇氣襲上心頭,阮秀秀握緊雙拳,有了些微顫音。
少女突然抓住了宋柴薪的衣領。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
阮秀秀突然明白了,自己究竟為何喜歡、或者說注意到宋柴薪的了。
因為他是被宋梵鏡帶上山的。
她前十年裡,活著就好像是宋梵鏡的影子。
所以,有關於師姐的一切,她都充斥著好奇。
兩年前,
在山上看著跪於觀劍碑前的身影。
當時阮秀秀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