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文鶴看著眼前這笑容溫和的少年郎,感覺到這家夥抓著自己手臂的力量越來越大,在思考到了這位少年將軍本身的武力值,傳說,以及無匹的悍勇之後。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本身內功,體魄隻相當於二重天武夫的讀書人做出判斷。
文鶴嘴角一點一點勾起,手臂順勢攙扶上去,抓住李觀一的手臂,微笑溫和:
“正是要出來迎接主公!”
“酒已溫好了,請。”
李觀一:“…………”
???
李觀一嘴角扯了扯,道:“先生,客氣。”他心裡提起了許多的警惕,進了院子裡麵,自是取來了下酒菜,並美酒,淩平洋守在了外麵,堵住了後門,文鶴佯裝不知,斟酒道:
“文鶴早已聽說過主公的事情,給許天戈的計策,不知可還有些用處麼?”
李觀一手腕一動,沾了一層麻沸散,手指一彈,就把麻沸散彈入文鶴的酒液之中,他的武功手段雖然是兵家路子,可是這一年來和慕容龍圖朝夕相處。
武道傳說親自教導的情況下,無論是武道基礎,還是技巧手段,都已極純熟了,幾乎沒有什麼短板,文鶴沒有注意到,兩人都帶著笑意,舉起杯子碰了下。
然後飲酒。
李觀一嘴唇碰觸到酒杯,感覺到有點麻麻的。
能夠讓五重天之內,體魄近乎於無敵的他隻是碰到就感覺到了反應,和麟下七老鬼關係極為好,並且也曾翻閱過侯中玉丹方的李觀一嘴角咧了咧。
“猛毒麻沸散?”
文鶴聞了聞酒液,精通陰陽家,醫家,方士的文人微微抬眸:
“複合麻沸散?”
剛剛一副非常融洽,賓主儘歡的兩人,氣氛一瞬間凝滯了下,李觀一一股內氣直接包裹住這東西,仰脖一飲而儘,看似是喝酒了,實際上是傳遞給法相。
玄龜法相浮現出來,直接裹挾住這東西,溜達出去。
玄龜法相將此物直接承載放入池塘裡。
滿池塘的錦鯉都睡著。
就在水中頓住。
夏日水邊的蚊子昏厥了滿池塘。
文鶴仰脖飲酒,是標準的文人飲酒姿態,一隻手拿著酒盞,另一隻手攔在前麵,袖袍垂下,遮住麵容,仰脖的時候,酒液順勢滑落。
飛入袖袍裡麵一枚暗縫的口袋裡,裡麵放著極吸水的材料。
這酒是一滴都沒有沾。
喝完了酒,兩人皆是把酒盞朝向對方,表示酒盞裡麵的酒水已經喝完了,文鶴笑容溫和,李觀一神態隨意,頓了頓,看到無比清醒冷靜的對方。
一息,二息。
三息……
倒!
並沒有發生預料中的事情。
沉默。
文鶴溫和笑道:“好酒。”
秦武侯豪邁大笑:“好酒!”
謀士,雄主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
這家夥,不好收拾啊……
文鶴笑著夾了菜,自己先吃了兩口,表示無毒無害,然後才道:“請,說起來,主公來此,是為了什麼,清羽大概也知道了。”
文鶴字清羽。
取鶴的神韻在,他這樣自稱,倒像是和李觀一頗熟絡似的,笑著道:“是為了世家吧。”
李觀一道:“先生有什麼想法?”
他也吃了口菜,感覺到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然後氣血湧動,這毒就消散了,少年笑著道:“我百毒不侵。”
文鶴:“…………”
謀士臉上笑容燦爛:“您說什麼呢,這個和世家也沒有關係。”不同的菜裡麵搭配的藥物,可以讓人昏厥,隻有按照順序來吃,才能夠保證安全,不會被麻翻了。
竟然是百毒不侵之軀。
太卑鄙了,秦武侯。
而在裡麵,當文鶴意識到眼前這個秦武侯是什麼都準備好了才來的時候,有些頭痛,而在外麵,十二三歲的小書童坐在那裡,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外麵,憂慮地歎了口氣。
“先生能出山麼?”
淩平洋注意到這個小書童,道:“你希望你家先生出山?”
書童回答道:
“先生是頂頂好的好人,在這裡其實也不安全的。”
好人?
淩平洋有點沒有辦法想象,元執,霄誌,破軍,文靈均,這一代最傑出的年輕謀士,不約而同地提起一個,哪怕捆都要捆回來的家夥。
會是好人。
這幾位麒麟軍的謀士,在淩平洋眼中,都已經摸到了這個亂世之中,一流謀士的及格線,某些部分上,雖然還不是祖文遠,澹台憲明之類的老一輩的對手,但是卻擁有時間。
他們都在以一種讓人驚訝的速度成長著。
這樣性格秉性不同的人,卻都要他把這個家夥捆了。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好人的?
那個小書童咕噥了兩句,踢了下石頭,有些不服氣地道:“你們就是被先生騙了。”
淩平洋溫和道:“那他好人在哪裡?”
書童回答道:“先生救了我的命,他在外麵遊學的時候,也曾經在亂軍下麵,保護了兩個鎮子,還很巧妙的把另一座城的貪官汙吏給扳倒了。”
“那個城的州牧喜歡打人,有一次看到路邊的荊棘叢,覺得這東西長滿了刺,沾上鹽水打人一定很好,就抓了個路人來試試自己的想法。”
“那個人說自己沒有罪。”
“結果州牧說是,下次你犯罪了,我就免了你,先打了再說,把那個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後來那個人還真的犯了法,又被抓了。”
“說是之前被赦免了,那個州牧就說是,之前你沒犯罪我都打你,你有了罪,那不是更隨意打了,承諾?哈哈哈,誰聽到了?”
“又給打了個半死不活。”
這隻是個尋常的酷吏之事,淩平洋道:“是可恨,然後呢?”小書童踢了踢小石子,道:“那時候有個文人被送到那裡當長史,因為擔心怕被折辱,就不肯去。”
“好像是皇帝陛下說,如果這個長史被鞭十次以上的處罰,得要上報朝廷決定,之前那個州牧就很不痛快,說這是豎子在耍他。”
“沒事兒就找他麻煩,每次鞭笞不會超過十次,可是每天吃完飯就得打一次,那時候先生和我遊學到了那兒,那位長史被收監了,不給吃的喝的。”
“長史先生用衣服的絮和臟水咽下肚子死撐著活著。”
“很有讀書人的秉烈之氣。”
“老百姓也是過得不好,誰都有罪,有罪就直接鞭笞,有時候會被打上千下直接抽死,先生很精妙的計策把這事情解決了,最後那個州牧被帶回去賜死,之前那位長史先生代替其官職。”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行俠仗義,鏟除貪官汙吏的故事。
淩平洋讚許道:“這樣的情況下,長史被困,勢力盤根錯節,他一介遊學書生,能夠扳倒州牧,簡直不可思議,確實是有大才。”
得綁回去!
嶽軍之龍,此刻已成為麒麟軍騎將之首的淩平洋握住了繩子。
書童回答道:“可是故事還沒有結束。”
“長史代政。”
“酷又甚之。”
八個字,讓淩平洋的神色微凝。
這亂世的底色忽然就撕裂了故事之前‘才子遊學,行俠仗義’溫和的弧光,一下子回到了現世裡麵,讓夏日的蟬鳴都帶上了一種秋日要來的凋零和冷意,那小書童歎了口氣,道:
“先生那時候坐了很久,然後就忽然笑起來。”
“又有百姓給他送來了類似於錦緞,牌匾之類的。”
“先生說,他救了他們,這些人卻想要他死。”
“把錦緞撕了,劈碎了牌匾熬粥吃。”
“可是先生救了他們,他們卻因為很多事情罵先生,先生說過一句話,這亂世裡麵,從百姓,到官員,到諸侯,沒有什麼絕對意義的好人,駁雜得很。”
“然後他就這樣了。”
淩平洋道:
“光華內斂,神物自晦,是明哲保身之道。”
先生,原來是有苦衷的。
得綁回去!
書童歎了口氣。
心裡想著,自己總算是把先生的任務完成了。
之前先生悄悄告訴自己。
如果有人來找他,他又沒有避開的話,一定要把這個故事說出去的。
說出去有什麼意思呢?
這件往事,先生不是不喜歡的嗎?
而在院子裡麵,文鶴笑著道:“主公初占江南之地,雖然聲勢極大,也有名分,但是自古而來,有皇權不下鄉的說法,況且,雖然說天下各國都有世家,江南尤其特殊。”
“這個地方,本身就是水運的樞紐,勢力盤踞,又有十多年的亂世,劍狂前輩武功超凡脫俗,但是江湖之中一個是不擅長處理世家壓製這些人的**,另外一個也是慕容家人少。”
“人少就難以占據江南十八州這樣大的一片區域。”
“那大大小小的城池裡,這十幾年就會慢慢變成世家自治,世家之間,彼此時而聯姻,時而爭鬥,最後愛恨糾葛都纏繞在一起,成了一個極複雜的局麵。”
“這樣的情況下,世家之間雖然爭鬥卻又極為排外,對浩蕩而來的麒麟軍,有極大的敵意是自然的。”
文鶴道: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這十多年來的日子好過,是因為把持了權,此刻麒麟軍有大軍,有大義,收回權柄,您是不可能和世家交好的,這是本質上你死我活的衝突。”
“況且,主公雄才偉略,器宇不凡,定然是想要做出許多的實事,百廢待興,需要金銀,又要防止世家在其中陰謀亂事,內憂外患之下,世家才是第一個要處理的。”
李觀一道:“先生可有什麼良策?”
文鶴想了想,道:“不知道主公是怎麼樣想的?”
李觀一將普及學識,以及通過考核遴選有才學的官員這些方向性的事情,大概和文鶴說出,文鶴聽到這些的時候,就是嘴角咧了咧。
‘這樣的核心內政都說出來了,今日怕是難以走脫’
文鶴隻好思考了下,回答道:“以才取士,而不是察舉;又有普及學識的準備,主公已經明白了世家的問題在哪裡了,但是,這樣做無法改變具體的情況。”
看上去麵容樸素的謀士道:
“主公對於當代的世家,了解還是不夠深。”
“其實世家一開始並不是如此的門閥,一開始的時候,百姓耕田,那時候墨家和農家還沒有發展到現在,單獨乾活的話就容易散亂,誤了農事,所以有村子裡,鎮子裡德高望重的人來指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