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萬象負手而立,如垂暮蒼龍,輕聲道「你我之輩,忍將夙願,賦予東流!」
「這天下和未竟之夢。」「就都交給卿了。」
「壽儘之後,朕自去那幽幽黃泉之下,去找陳輔弼下棋。」薑素曾經說,以薑萬象的功業,死後必然可登上天但是
薑萬象隻是大笑,說自己雙手滿是血,此生所做的事情,便是千刀萬刷也不為過。
沉默許久後,又笑著說,天上多是聖賢,太過無趣。地下皆是草莽,方才痛快!
而我大應國,縱然是天下崩塌,四分五裂。有此天下第一神將在,亦可以單手撐天。
吾兒不肖,那就一一不傳正統。
那時或許還會有君王,但是這一國之氣運所在,卻不是那君王了就以這一國天子運,為太師鑄兵,披甲!
瀕臨年邁的薑萬象開始以最後的姿態,應國那些文武百官,結黨營私的勢力,蠅營狗苟地鬥了一輩子,卻發現自己最後麵對的局麵。
是大爭亂世當中,一位時日無多的豪傑大帝,挾天子神兵而來。
薑萬象要在自己生命最後的時間裡,把應國那些往日猶豫不動的爛肉,全部割去。
這般決絕的豪情和氣度,是陳鼎業不可想像的,陳鼎業有太平公和神武王,猶自戒備,還搞出來了私生子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將這一國之氣運,儘數給天下頂尖的神將?
薑萬象的決絕落子,讓應國有了新的退路。
李觀一感覺到,即便是此刻突破,應國太師薑素,仍舊還是他目前麵對著的,最為棘手的大敵。
李觀一又抬眸去看陳國,陳國氣運變化,陳鼎業不再信任任何人,被斬斷了前往西域的可能,又失去了水路,如同斷尾之龍,實在已是看不得半點前路。
但是,應國的氣運所在,已經在軍神薑素身上。
擊敗不得軍神薑素,斷然不可能以應國那遼闊疆域之氣脈,人心鑄造九鼎,而陳國的氣運所在,李觀一端詳許久,硬生生沒能發現有類似於太古赤龍,如九色神鹿一樣的祥瑞。
「應國的氣運和地脈雄厚程度,至少可以鑄造兩鼎基至於三鼎。「
「陳國雖然衰弱許多,但是至少湊出一座鼎算是綽綽有餘。」運。
「這樣遼闊的疆域,競然沒有人道氣運的祥瑞神獸?
李觀一牙異不已,隻伸出手來,采這陳國之上的一縷氣收入鼎中。
想著他日行走天下各處,或可尋找到和這一片大地對應的
祥瑞,那時候踏入陳國的時候,也可以以此氣運鑄一座鼎,或者說,兩座鼎。
李觀一一開始的開國縣男封號都是陳鼎業給的。
這個封號,印璽,手續一切都是極正統的,李觀一本身撬動陳國氣運的時候,難度比起撬動其餘區域的氣運,要更為輕鬆些許。
這一縷氣運流轉,如是一根彩緞一樣纏繞在了李觀一手中。
李觀一此刻的心境仿佛變得極為遙遠淡漠,邁步又走,見天下,見君王,見豪雄脾脫。
見了蒼龍最後拿回來了英雄的氣魄。也見到癲狂的陳皇。
憋之間,他走過陳國,走過應國,最後走到了那至北之地,中原之外的疆域,站在了遼闊無垠的北地草原之上。
李觀一肉眼看到了那天之儘頭。
看到了無邊無際的雪山,在草原最北方最苦寒的地方,竟然已經隱隱飄蕩起了雪花,無邊的雪花揮舞下來,李觀一極目遠去,見到了草原之上的鐵浮屠。
李觀一元神一動,步走到了那草原最中心巨大的王帳左右,草原上的雄城和中原的城池不同,以那大汗王的大帳為中心,不同的汗王,貴族們的大帳簇擁著鋪展開來。
就如同在草原上鋪開了縱橫的街道和巷道。
一座由重騎和大帳組成的城池就這樣位立在了草原上,最中間最雄偉的大帳上麵,反射著天上的陽光,散發出金子般的光芒,那就是整個突厥的大汗金帳。
李觀一的元神氣息隱隱然聽到了一道聲音。「什麼?我們的使臣被殺了?」
「還把頭給送回來了?!可恨,可恨,那樣的一個軟弱的家夥,竟然膽敢如此折厚我們,我要去拜見大汗王,要他提起鐵浮屠,把那國家踏破成粉!,
「我要如同我們草原上的英雄一樣,掠奪他們的家國和土地,踏破他們的故士,在他們的男人麵前,淩辱他們的女人,把高於車輪的男人都殺死!
我要把車輪橫著放下!
草原上最偉大的英雄曾經說過。
他這一生最大之樂,即在勝敵、逐敵、奪其所有,見其最親之人以淚洗麵,乘其馬,收其妻女也。
掠奪之秉性就如同火焰一般在這草原上的部族之上燃燒著。
十三汗王是個雄壯如巨熊般的男人,他大步走入軍帳,見到了老邁的大汗王,單膝跪地道:「大汗王,請允許我提起兵鋒,踏破他們的城池,掠奪他們的士地。」
大汗王的目光落在十三汗王的身上,放下切割肉於的匕首,那雙老邁的眸子仍舊沉靜,道:「你不過隻是因為他拒絕了你成親聯姻的要求,所以心生不滿吧。
「你見到那商會盟主的孫女好看可愛,又聰明機敏,掌握有許許多多的金銀和財寶,你想要把她占成自己的女人,讓她在你的帳篷裡麵當你的側閱氏,去和你那十幾個閱氏一起為你爭風吃醋。
「然後你就可以粗蠻地占據她的那些產業,占據那長風樓,占據那蔓延中原,西域,西南,還有草原的商會,擁有無數的金銀財寶。」十三汗王道:「這,女子依附於強者,本來就是這樣的規矩,我們有刀劍和鐵騎,軟弱的中原人,本來就應該在我們的刀鋒之下葡匐。」
大汗王注視著這個侄子,和七王相比,這個繼承了其父汗王位置的侄子,實在是不成氣候,他緩聲道:「中原是必然要踏破的,那樣豐茂的土地,交給了中原人,太過可惜。」
”可是,是要什麼時候打。」
「我們應該要等到他們自己打起來,等到他們彼此把自己的力量都耗儘了,等到他們的土地上再也沒有英雄站起來,到時候,就是我們踏上這一片土地的時候了。」
「我去過他們的江南,那真的是個好地方啊。」
「那時候的江南還是陳國,我心中有夢想,就是要帶著我草原的鐵騎,踏入江南,在那裡賞玩風景,讓馬兒在河邊喝水,吃草,而我就鬆開韁繩,讓這馬兒自由自在地走。
「我聽著風中中原女子的歌唱聲音,咪著眼晴。」「舒服極了。
十三汗王撫掌道:「我願意為大汗王做前鋒,率領我們的勇士,前去討伐中原,打下江南的時候,唯願您將江南的一部分,和那個薛家的女兒交給我。」
這裡隻是自家王帳裡,哪怕說些豪氣的話,哪怕是說些大話也沒有什麼人笑話的,他道:「我要讓中原的王侯低著頭,脖子上牽著繩索,膝蓋跪著地上,如同羊一樣被牽著在地上走。
李觀一的注意力落下在了那十三汗王那裡。一絲絲幾乎是本能的殺意升騰起來,
在這一股殺意瞬息流過,李觀一瞬間收斂。
十三汗王沒有察覺,但是此地終究不隻有他一個人。李觀一忽感覺到耳畔傳來金鐵之聲,蒼老聲音傳來:「哈哈哈哈,如此磅的天子氣,是中原的哪位皇帝來此,我怎麼不知道,中原也有如活佛傳承一般的手段?!」
這聲音豪邁粗狂,帶著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氣息。
李觀一抬去看,看到一股壯闊如狼煙巨柱的氣運衝天而起,直通天地,而氣運之下,那位端坐著的老者威嚴肅穆,已經緩緩起身。
穿著墨色的鐵浮屠鎧甲,寬大的手掌掛著一把大刀的刀柄,披著大,大帳打開,他的大擎就在風中晃動著,一雙無比銳利的眸子掃過左右。
一統整個草原和突厥的豪雄,是上一個時代最強的神將僅次於軍神薑素的突厥大汗王!
他的雙目抬起,仿佛可以感知到,可以看到李觀一。李觀一在看到突厥大汗王的瞬間明白了。
這草原神將大汗王,走的道路和李觀一自己類似。
他凝人道氣運為九鼎,而這位大汗王,也有類似的手段凝聚氣運於自身,欲要鯨吞萬裡,一統天下。
究其根本,是類似於中原天子絕學的手段
再加上本身武功極高,是第二神將,突厥大汗王就相當於是天子和神將的位置重合,在這樣的情況下,於這草原之地自是感應到了李觀一的那一縷殺機。
兩個人的道路,是彼此不相容的。
突厥大汗王知道自己和十三汗王所說的話意味著什麼,索性放聲大笑,將手中的兵器拔出,道:
「既是來了!「
「就請你留在這裡吧,這裡有遼闊的草原,和無邊無際的天空長風,我會鑄造一套鐵浮屠甲,讓你的元神依附於其上!
突厥大汗王的氣焰猛然暴起,這遼闊草原的氣運凶湧,朝著感應當中,李觀一的位置劈斬而來,霸道決絕,但是刹那之間,李觀一聽得到九州鼎的鳴嘯,氣運衝天。
三座九鼎的力量湧動,李觀一握著九黎神兵金鐵。
化作一柄寬厚的劍器。從天往下,劈斬而來。
浩浩蕩蕩,亦如中原,決決大國氣魄。
兩把神兵交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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