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說:“嗯。”
隻是從口中說出一個字,利刃般鋒銳的烈風便驟然誕生,它自平地憑空而起,如同巨浪席卷人間,以勢不可當之勢從繪梨衣身側向外蔓延。
沿途的所有事物都避無可避地被一一吞沒,化作浪潮繼續向前。
跪伏於地的死侍本該被這致命的危險刺痛神經,由恐懼驅使逃離死神的魔爪,可是那股就像麵對二向箔一般的巨大恐懼甚至壓製了求生的本能,它們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個接一個就此死去。
從它們軀體中流出的黑血如無數條黑蛇一般緩慢地向四麵八方蜿蜒爬行著,一直潺潺流淌到了兩人的腳下。
這近乎神的權能的力量既給了她無憂的生活和崇高的地位,也將她鎖在了冰冷的囚籠裡。
是祝福,同時也是詛咒。
也許是察覺到路明非的視線落到了她身上,繪梨衣低下了頭,暗紅的發絲垂落下去,襯得她的麵容愈發蒼白。
她置於路明非掌心的纖細素手也開始動搖,像害怕似的一點點蜷縮起來,但又不舍得離開。
“對不起,我不該說話的。”她寫道。
路明非沒有回答。
沉默令空氣都有些心悸。
她局促不安起來,又急急忙忙地要寫些什麼。
但是一隻手抓住了少女正要寫字的手,就這樣用她的手寫下了兩個字。
“好聽。”
少女猛然抬起頭,用自己也無法形容的目光看向路明非。
不知為何,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反複激蕩。
路明非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就這樣緊緊牽住了繪梨衣的手,帶著她向外走去。
在一片混亂的大廈中,戴著奇怪麵具的年輕男人帶著身穿紅白巫女服的少女穿行在甬道之中。
死侍們被活人的氣息勾引,一路跟隨在他們身後,但又畏懼女孩那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隻能遠遠尾隨,用嘶吼聲宣泄不忿。
在它們眼中,大概是繪梨衣一隻混血種獨吞了整條食物。
“不用擔心你家裡人,我把你姐姐支出去了,現在她忙的很,還有橘政宗那個老東西,估計正在監控室裡氣得直咬牙……”他像是得意洋洋一般笑道。
為了照顧身後的女孩,路明非沒有走太快,在木屐和地麵的清脆碰撞聲中,他不斷地說著些什麼。
隻是偶爾回頭確認繪梨衣位置的他,並沒注意到,望著他背影的少女,臉上出現了發自內心的、比盛夏夜風還要怡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