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的目光從於半江的背影上移開後,就一直盯著天空上,灑下銀光的淺淺彎月,那已不再是記憶中熟悉的巨大圓月。
“如此境況,魍魎宗卻也不在北牧界,我的運氣這一次,真是太好了些,跨域……跨域啊……”
他心中所思,長長的吐了一口中氣,無奈中,思緒更是如潮襲來!
仰望中,李言漸漸想起了那遙不可及的地方,不同的大陸上,有著等待自己的人,內心中,如幽影般生出一種孤燈人寂的感覺……
同一時刻,一座山頂之上,月光之下,青鬆黑影斜散,映在地表石麵上,微風蕩漾起夜空中的清涼!
青鬆之下,一塊光滑的巨石上,放著幾個酒壺,巨石一側,有一人正斜躺在那裡,一襲紅衣鋪地,斜靠在粗大的青鬆樹身之上,背臨後方無儘深淵。
一隻在月光下,泛著瓷器般質感光澤的玉手中,正拿著一個酒壺仰口倒下,衣袖滑到臂彎處,露出羊脂玉器般的肌膚。
仰麵中的她,如銀月光映射著蔥鼻玉麵,一頭萬千青絲散亂中垂落,狐眼媚絲微熏,青山遠黛,近水含煙。
就在她一口酒倒入口中後,崖頂上光芒一閃,一名俊逸的黃袍青年出現在了她的前方,女子似未發覺一樣,手中酒壺依舊傾斜,一道清亮酒線汩汩入喉。
黃袍青年看到如此一幕,眼中露出了一絲柔色。
“師妹!”
紅衣女子聞言後,這才將手中的酒壺緩緩落下,但依舊握在白藕般玉手之中。
她斜睨了黃袍青年一眼,眼中有了一些醉意,這一眼卻是更顯媚態動人,勾人心魄。
“回來了,那人怎麼樣?”
女子年約二十出頭模樣,聲音更是動聽如泉水叮咚,入耳有一種清泉入心的感覺。
“的確是下界飛升修士,大概率是來自風神大陸,但應該不是一名散修,此時境界波動太大,受傷不輕的樣子,但最大可能是元嬰中期修士。”
黃袍青年快速地回答,他就站著在那裡,眼中帶著柔色中,靜靜的看著紅衣秀美女子。
“來自風神大陸,元嬰中期?那裡的修士常年與風獸相殺,戰力也是極為不弱的。
通常的元嬰中期戰力,打我們本土的元嬰中期都是很輕鬆的事,就是不知能否對抗後期大修士?”
清泉動聽聲音再度響起,紅衣女子說話間,抬手又是一道清亮酒線入喉。
“對後期大修士這可就未必了,下界飛升修士是強,但是傳說中那些可以以中前期實力,對付後期大修士的,其實還是鳳毛麟角的。
畢竟後期大修士所領悟的法則之力,根本不能與前兩層同日而語的!”
黃袍青年思忖著說道。
他看出李言受傷應該不輕,所以隻憑剛才的神識觀察,他無法得到最終結論,但還是很客觀的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若願意留下,那不就成了,反正我們宗門主要的敵人,與那些在下界建立傳承的宗門,也沒有什麼來往的。
留下來後,暗中觀察就是了,前期不放任何特殊權利給他,就是一名掛名長老即可。”
動聽聲音響起後,又是一道清酒入喉聲音,黃袍青年目光閃爍。
“可他受傷頗重,後麵是要閉關不少時間的!同時,我們可是要付出‘化仙液’的,我就怕他日後傷勢一好,再拍屁股走人,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畢竟這種事情如果與對方簽訂了契約,他也會心存芥蒂,一旦到了關鍵時候,可就未必會是真心相助了。”
“那你說怎麼辦?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觀察的,如今宗門這般情況,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狀況嗎?”
女子悅耳聲音說到這裡,竟然變得低沉了許多,一雙狐媚之眼,此時才又重新看向了黃袍青年。
黃袍青年輕輕走到樹下,然後也在盤膝中坐了下來,坐在了秀麗女子的身側,他順手拿起巨石上一個酒壺,卻發覺很輕,已然無酒,再拿起一個時,依舊無酒。
他不由搖了搖了頭,就在此時,一隻如白玉般的手掌,拿著酒壺遞了過來。
“呐,這裡還有!”
黃袍青年笑著接過後,也是直接仰麵喝了下去,秀麗女子見狀,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
一口飲罷,黃袍青年雙手握著酒壺,似老叟抱壺,這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師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一次我無法成功,你覺得一個人撐得辛苦,那便散了宗門吧!
以你的修為,尋找一個三流宗門,也是沒有問題的!那樣……那樣你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安心修煉了,突破到化神並不是什麼難事。”
黃袍青年細細說道,聲音很是輕柔。
隻是他的話說出來後,周邊突然變得更加的寂靜,仿佛黑夜中出現了一柄寒劍,突然寒光倒映一樣,一股冰冷之意出現。
“放屁!”
又是數息之後,紅衣女子突然從原本靠在樹上的姿勢,直起了腰來,俏臉上的表情,也從嫵媚突然變成了憤怒。
“師妹,這個宗門本來就無根基,乃是你我一手打造出來的,其實根本無需有什麼傳承負擔。
至於下麵那些門人弟子,我們庇護了那麼多年,該傳授的功法也傳授了,我們不可能庇護他們一生的。
如果他們能在三百年內出現一名元嬰,那麼就可以協助宗門,否則,他們也是時候要高飛了……”
“我說你就是在胡亂放屁,什麼三百年?那我又剩下多少年了呢?這裡是我們殺成了屍海血山後,才留存至今的,我不會放棄的。”
紅衣女子麵色變得清冷起來,黃袍青年對此並不惱怒,臉上依舊有著笑意,他知道自己師妹其實就是心中舍不得這裡。
這裡有著他們二人太多經曆生死的往事,那是她不願意放下的。
“師妹,你與我的情況不同,你一直在厚積薄發,隻要有丹藥……”
“你還說!”
紅衣女子一把奪了上官天闕手中的酒壺,身上氣息已然隱隱湧動。
“嗬嗬嗬……那此事便依了你,但是李言此人這幾年,需要我們好好觀察一番,不然可就要吃大虧了,那一瓶‘化仙液’也太貴了……”
上官天闕臉露苦笑,隻能不再提起此事。
“你不說他傷勢未愈嗎?如果閉關個幾十、上百年的,那還觀察個屁啊!”
“他也與我說了,估計一甲子內應該會恢複修為,否則,他日後會拿出相應的靈石賠償,甚至包括租借洞府的費用。”
“噢?還有這種說法,他自己提出來的?”
“是他提出來的,並且自願立下契約,隻不過被我當場給拒絕了。”
“那這名修士就很有意思了,倒像是個不願占彆人便宜的主!”
紅衣女子臉上怒意這才消去,對李言的這個提議,很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