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第一盞油燈亮起,後續其它油燈的點燃就顯得容易多了。
當然,身為三才境武修,藍玉川在黑暗中的目力也是極好的,否則除非是足夠熟悉這間密室的每一分每一寸,要不哪能這麼快就點燃油燈。
數盞油燈亮起。
映入沈涼眼簾的,是一個麵積約莫三十平米的空間,前後左右上下,六麵牆,都是用黏土和磚頭堆起而成,屋頂也做了粗厚橫梁,用來防止這粗建在地下的暗室倒塌。
暗室當中,沒有其它任何多餘的物件,甚至就連一把木凳都沒有,隻有一方紫檀雕龍案桌,上麵橫架著一把……巨劍。
見了此行登門青竹派所需之物,沈涼迫不及待的上前,跟藍玉川並肩站到一起,隻不過沈涼沒急著拿眼前這把巨劍說事,而是指著擱置這把劍的矮腳案桌,語氣肅然道:
“藍掌門,彆說是你我這等天子臣民,就是尋常那些與皇室沾親帶故的權貴,恐怕私底下也不敢在自家私物上雕龍畫鳳吧?這可是死罪。”
聽得沈涼這番說不清究竟算不算問罪的說詞,藍玉川不顯惶恐,而是一臉莊重的單膝跪地,俯首抱拳,沉聲道:
“草民該死!”
“但請殿下在賜死藍某之前,且聽藍某一言!”
沈涼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講。”
藍玉川保持著跪拜姿態,道:
“大炎王朝姓什麼,凡我大炎子民人儘皆知,可相應的,誰人又不明大炎王朝能如今日這般鼎盛,半數以上的功勞都要歸於晉王一人頭上?”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藍某乃至千千萬萬大炎百姓無不堅信,當年戰亂結束,若非晉王大人忠肝義膽,憑借八十萬沈家軍之威,想要踏平帝都絕非難事!”
“故。”
“在藍某心中,晉王才應該是大炎之主,而這方龍頭案桌,也是在下用來時刻向晉王大人表露忠心之物。”
“如果……”
“如果未來有朝一日,晉王大人振臂高呼,率軍意欲取回本應屬於自己之物,那縱使藍某才疏學淺不堪大用,也願作馬前卒,衝殺在最前方,為晉王掃平些許阻礙,死而後已!”
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態結束,絕不會輕易論斷真假的沈涼,眼看著藍玉川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雙手呈上。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今日便將藍某性命取走,以證藍某忠心,天地可鑒!”
沈涼盯著藍玉川呈上的匕首,思緒閃動。
首先,他沒有殺藍玉川的理由。
其次,就算有理由,就他這九宮境修為,還真當可以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暗室裡,把一個三才境的高手一刀捅死?
想沒想過,萬一真到了要被捅死的那一刻,還不想死的藍玉川拚一手魚死網破,先反殺了晉王府小殿下,再琢磨著該如何掩蓋真相,來保留活下去的一絲可能?
此念瞬間閃過,沈涼立展笑顏,雙手探出,將藍玉川攙扶起來。
“藍掌門這份心意,有機會我會轉告沈萬軍的,至於這方案桌,還是毀去吧,免得給你,給青竹派,乃至跟晉王府招惹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