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真的很想砍死他。
但是他已經沒有了力氣。
砰!
他就像是被人伐倒的木頭一樣,連人帶刀摔在地上。
顧留白以為羅青就這樣死了,但摔下去的羅青居然扭動著身體,強行調起了一口真氣,又雙手捂著喉嚨強行坐了起來。
“彆詐屍了,抓緊點讓我埋了不行嗎。”顧留白歎了口氣。
“好快的劍。”羅青沒法理會這個能氣死他的少年,他死死的盯著身前的女子,他說話的聲音很古怪,就像是喉嚨裡卡著一塊冰塊,“居然是陰山一窩蜂…你們居然早就到了關外,這就是傳說中的霜劍…原來真的是大劍師,居然是一個女的。”
“並非劍快,隻是出其不意。”女子說道。
顧留白眼睛一亮,這女子說話的聲音異常動聽,比他掛在屋簷下的風鈴發出的聲音還要悅耳。
羅青差點直接被氣死。
這還不快?
還出其不意?
大劍師還要讓人偷襲射一箭,還要用一把偽劍,這是人做的事情嗎?
但他還有最後一個心願,他死死的掐著自己的喉嚨,吊著最後一口真氣,“死在你的手下我也不冤,隻是能不能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我想看看殺我的人長什麼樣。”
女子並不多言,直接將頭上的笠帽摘了下來。
顧留白愣住。
這女子身長,沒想到她的臉也很長。
她的身姿絕豔,聲音也異常動聽,但她偏偏生了一張長長的馬臉,五官也很難看。
“我…你…”羅青的眼睛鼓起,他雙手揮出,似乎氣憤的要拍打什麼,但這一下卻讓他失去了生機,砰的一聲往前栽倒在地。
顧留白看著重新戴上笠帽的女子,忍不住搖了搖頭,道:“真是絕了,這下他是真的死不瞑目。”
女子道:“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顧留白歎了口氣:“這人好色勝過愛財,覺得你必定是人間絕色,死到臨頭還想看看你長什麼樣,結果…”
說到此處,他也不再說下去,女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她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如何,平靜道:“結果看了不如不看,臨死還懊惱的要死。”
顧留白雖然覺得這名女子的五官好像隨意捏出來的一樣,但人卻很有意思,他忍不住笑了笑,道:“話是不錯,不過我收了他的錢,該埋還是要埋一下,話說回來,你霜劍刺出的這個傷口現在不流血,等會動他的時候,血會不會突然噴我一身?”
“今天你走運,我們殺的人,我們會收拾,不用你埋了。”女子抬起頭來,似乎在看向顧留白的身後。
顧留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了好大一會才看清有一個人正在那片山坡上小心翼翼的走下來。
暴風雪裡,一開始連那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再過了一陣,才隱約看清那似乎是個彎腰駝背的老婦人。
老態龍鐘的樣子,走得很慢,好像隨時都會摔倒的樣子。
但顧留白卻看出了異處,他越看,眼睛就越亮。
“你是梁風凝的人,他現在何處?”白衣女子的聲音響起,她的聲音委實很好聽,暴風雪都遮不住的悅耳。
顧留白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不急,等我先把他埋了,再帶你過去看看。”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正下山的那名老婦人,道:“我們的人會埋了他的。”
顧留白搖了搖頭,“我都收了他的錢,我得把他埋好。這裡的胡狼特彆會刨坑,不僅上麵要壓大石頭,下麵也要墊兩層石塊。而且我也不好意思讓前輩給我乾活。”
白衣女子看著死不瞑目的羅青,冷笑道:“這種人也值得你如此上心?”
“我娘說過,人死如燈滅,這人一死,他過往的罪孽和他這屍骨就沒關係了。死人就是死人,沒有好人壞人。”顧留白認真解釋道:“我娘還讓我牢牢記住,無論是在關外還是在彆的地方,信譽最重要,要是對這種人都不輕賤,那每個人都知道你是一言九鼎。比如這埋屍的生意,費這麼大力氣得三個回鶻錢,看起來是虧的,但這個生意,是讓彆人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隻要從這一帶經過的人,看到我埋人的石堆,就知道我說話一定算數。這裡的每一個墳頭,那就都是我的招牌。”
白衣女子淡淡的說道:“放心,她埋人埋的很好,你現在隻需帶我去見梁風凝。”
顧留白道:“你也放心,我把梁風凝也埋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