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虛。
洛陽第一美少年,麗正劍院第一天才,洛陽許多美婦人見了之後都會覺得長夜漫漫,都會忍不住修剪了指甲的存在。
今日裡卻是變成了一個土包子。
他撞牆撞得渾身都是土。
哪怕是六品巔峰的真氣修為,且麗正劍院的真氣法門也是一等一的高明法門,但是連撞幾道厚牆,他的肩膀還是快要裂開了。
疼啊!
但他萬萬不敢落在高英傑的手裡。
這些可不是什麼抓捕小偷小盜的不良人,也不是維護治安的司法曹,這些人是寂台閣的人。
寂台閣辦的都是謀逆、敵國密諜的案子。
這些人對於敵國的修行者都有先斬後奏的指標,對於他們認為的墮落觀修士,哪怕不直接宰了,也肯定要押入暗獄,好好的動刑審上一審再說。
在洛陽剛剛修行的時候,他的師兄師姐們就告誡他一定不要觸犯大唐律例,尤其是不能做會被捕入獄的事情,因為按照他的師兄師姐們的說法,那些獄卒,那些牢裡的酷吏,最看不慣的就是長得漂亮的。
越是長得漂亮,他們折騰起來越是帶勁,這些人心裡頭就會有種扭曲的快感。
他生得好看,從小到大又聽話,天資又好,父母都沒舍得打過他,到了麗正劍院,所有的師門尊長都對他和顏悅色,都將他當做寶,生怕被彆的修行地搶了去。
他沒有受過什麼皮肉之苦,哪可能經得起那些酷吏的刑具折騰?
所以他倒不是生怕落入這寂台閣的手中之後說不清楚,而是他怕被上刑。
隻要他在這裡逃亡的消息傳出去,麗平劍院的那些師長,洛陽那些對他傾慕已久的女子,一定會想辦法營救他,會為他洗刷罪名的。
他要為自己贏得一定的時間。
但寂台閣要麼不發動,一發動必然是天羅地網,他修為雖說不低,但光是那個有著無量槍神諢名的高英傑,修為都估計和他差不多。
怎麼逃?
萬一那些酷吏真的和師兄師姐們所說的一樣,除了手段殘忍之外,還有些特殊嗜好?
疼疼疼!
他渾身都發毛!
眼下的情形,似乎隻有乘亂才能逃脫。
整個幽州城,現在哪裡最亂?
那唯有另外發生大戰的那一處。
雖說完全都不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麼勢力在戰鬥,但僅憑那真氣爆發時的轟鳴聲,他就可以肯定品階絕對不低!
而且從高英傑等人有些慌亂的反應來看,他們也未曾料到那邊會有這種等級的戰鬥發生。
那這便說明那邊的局勢未必在寂台閣的掌控之中。
一定要逃到那邊去!
轟!
強忍著肩膀裂開般的疼痛,他再撞破一堵牆!
高英傑看著一個接著一個的牆洞,他腦子裡產生的疑問是,這人不是還不到七品,而且這人明明是個劍師,怎麼他就一心一意的撞牆?
麗平劍院的真氣法門,按理而言絕不是走的剛猛的護體罡氣的路子,那他這如蠻牛般撞牆不停的剛猛路子,是從哪裡來的?
絕對是墮落觀的手筆!
……
兩名赤足的天竺僧人在巷子裡狂奔!
他們也和最初遇見藍玉鳳和杜哈哈的曇靈藏一樣的迷茫,震驚和不解。
這些人哪裡來的?
這些人為什麼一上來就什麼都不問就想生擒他們?
如果是因為佛子的事情,出麵的根本不是他們,而且他們已經換了胡商的衣服,這些修行者為什麼能夠把他們找出來?
哪裡來的這麼多厲害的修行者?
這兩名天竺僧人身上的真氣相當的炸裂!
他們每一步踏出,身外都炸出金色氣焰。
每一道氣焰都像是純金製成的孔雀翎毛。
這些金色氣焰推動著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的身體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的分量。
就算是一座雪山,他們也能輕易的翻越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支箭矢從他們的背後射來。
這支箭矢被奇異的真氣包裹,竟沒有發出任何的破空聲。
其中一名天竺僧人突然警覺,他身體根本就不轉動,後腦上陡然金光一炸,一股金色的護體真氣重重疊疊的覆蓋在後腦,就像是有一朵金色的蓮花綻放。
啪的一聲爆響。
箭矢墜落,竟是射不進血肉,箭杆硬生生折斷。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名戴著詭異鐵製麵具的女子從旁邊的牆上就像是栽倒下來。
一道若有若無的劍光卻是完全超越了這名天竺僧人感知的極限,在他還未意識到有劍臨身的刹那,這一道劍光已經斜著刺透了他的胸腔,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脈。
這名天竺僧人渾身的真氣頓時凍結。
砰!
他衝勢不止,整個人往前飛出數丈之後,才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墮落觀修士!”
另外一名天竺僧人看到陰十娘臉上那詭異的鐵鏽浮動的麵具,他震駭至極,數十年苦修積攢的真氣毫不吝嗇的從經脈之中狂湧而出,強大的金色真氣在他腳底衝撞著地下的石板,發出如狂風吹拂在風洞中的響聲。
他腳上的經脈也瞬間爆裂,兩條腿上鮮血震成血霧。
他整個人再次暴力的加速,在身後拖出一長條的殘影。
陰十娘並未追擊,她隻是重新跳上牆頭,翻到了牆的那一邊。
徐七就像是從陰影裡生出的怪物,他頃刻間出現在那名天竺僧人的屍體旁,一隻手提起那名天竺僧人的屍身,也瞬間消失在陰影裡。
……
王若虛連撞了五六堵牆,直覺高英傑布置的那些箭師已經威脅不到自己,他便隻是朝著天竺僧人所在的那條巷道筆直的狂掠,有牆就跳牆,能上房就上房。
突然那條巷道之中真氣噴湧,散碎的金色真氣就像是岩漿激射上天一樣紛紛散散,徹底逸散之後,那種氣息就像是潮汐之中帶著海水的鹹味一般衝湧過來。
“好霸道的真氣!”
那名天竺僧人不惜損毀經脈,冒著下半生可能下肢都要無法行走的風險瘋狂暴走,王若虛沒有親眼看到,隻以為那裡的修行者正常戰鬥時就有這種表現。
他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也不管那裡戰鬥的人到底是誰了,當下就是連連狂喊,“誰來救救我啊,我是好人啊!”
“寂台閣冤枉人了啊!”
“寂台閣自己破不了案子,他們就想栽贓嫁禍在我頭上,想把我抓回去屈打成招啊!”
“誰快來幫幫我啊!我是真的好人啊!我要不是好人,天打五雷轟,老天爺馬上劈雷下來,把我劈死!”
天才就有天才的想法。
這是幽州城,大唐的地盤,不管交戰雙方是誰,裡麵有一方肯定是大唐的高手吧?
天底下肯定還是好人多吧?
那他這麼嚎,說不定就有人拉他一把呢?
“這人放浪形骸,胡扯什麼!”高英傑聽得臉都黑了。
現在是冬季,哪怕老天爺再討厭一個人,冬季的幽州,也不可能落下幾個雷來劈人!
但偏偏真的有人信了。
“好人?”
“屈打成招?”
“這人悲憤至極,當街喊冤,情真意切,且敢發如此重誓,應該不會有假。”
“不行,太欺負人了,這事我得管!救下人來,顧十五肯定搞得定哩。”
胡老三原本已經收工,聽到王若虛的呼聲,他頓時從一輛馬車之中跳了出來,發出聲去,“那好人,來我這邊!”
杜哈哈:“……!”
藍玉鳳:“……!”
徐七:“……!”
陰十娘:“救救這人看看再說!”
“真有人管我?”王若虛欣喜若狂。
他朝著那發聲處狂衝而去,剛跳上一間屋子的屋麵,結果發現一名渾身繚繞著金色氣勁,身下血霧狂炸的修行者正在另外一條街道之中朝著自己來時的方向狂奔。
“真氣如此至強的一名修行者,他被逼得和我一樣?”
王若虛此時也是福至心靈,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名天竺僧人的處境。
那名天竺僧人顯然也是被圍,然後想要朝著另外一處比較混亂的地方突圍。
“好你個寂台閣,好你個高英傑!我幫手來找你了,看你能奈我何!”
他也是機智,不管有沒有用,直接喊了再說。
那天竺僧人倒是真的一折,朝著高英傑等人追趕過來的方位去了。
無他。
便是因為那邊人多,亂。
“什麼人!”
高英傑看到前方陡然衝來如此氣勢驚人的一名修行者,頓時大驚。
天竺僧人嘰嘰呱呱的一陣叫。
意思不外乎是老子日了狗了,莫名其妙一堆人來圍殺我們,還個個是高手,大唐不是不歧視我們外國人嗎,為何這般對待我們這些友好的外國人?你們要是識趣,趕緊給我讓開一條道,不然的話,老子就不管你們是誰了。
“這是大食人??”
高英傑平時雖然做事一等一的認真,但他委實分辨不清大食話和天竺話,更何況這天竺人說得又急,這嘰裡咕嚕一堆,他頓時大驚,“王若虛這廝果然是墮落觀修士,果然和大食人有勾結,這大食人施展的什麼秘法,如此凶悍,血氣繚繞,一看就不像是正派人物。”
“放箭!放箭!”
他也不敢單獨和這天竺僧人對敵,頓時招呼跟上來的箭師對著這名天竺僧人一頓攢射。
天竺僧人嘰嘰呱呱的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