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大員,都必須想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必須想明白自己在這輛馬車上的作用。
上官屏虛早早就看透了。
自己所處的這個位置,皇帝真正要讓他做的,隻是調和武將和文官矛盾的和事佬。
就是兩邊都勸勸,讓兩邊都不要過火。
有些文官針對武官過分的地方,也稍微擺點道理出來,讓文官收斂一些。
武官太過分的時候,便硬著脖子據理力爭一下。
有時候想想也挺悲哀的。
自己這種人在殿中也不在少數,而且也不是更替不了。
但很多時候回到家中,看著自己的府邸,看著丫鬟們端上來的精美吃食,睡在錦繡褥子上的時候,這種悲哀就沒了。
滿腹詩書,最後落個舒坦,不也挺好?
以至於三皇子的人暗中給他傳口信,讓他早朝結束之後,去延康坊要人,他心中都沒有什麼不快。
隻是在心中吐槽上官昭儀不懂事。
耍什麼小性子?
生這一副好皮囊,不是給男人睡的,難道是要做個手藝人?
全天下的男人,隻有李氏是真龍。
你強什麼呢?
嫌棄沒有名分?
憑你的美貌和腦子,再加上你爹的暗中活動,名分不是遲早的事情。
伺候人不會?
那些個沒讀過多少書的陪人喝花酒的姑娘,都能夠將多少才子哄得傾家蕩產的?
長安那些個花魁哪一個比得上你,你隨便耍耍手段,還不能讓三皇子啥都答應你?
這難道不是一條捷徑?
你要是給彆的男人破了瓜,那你就斷了自己的路了!
先天的優勢就直接沒了,而且這三皇子恐怕還要遷怒你爹。
更何況太子和三皇子誰最終能夠坐上那張龍椅還不一定呢,你不賭個未來?
……
上官屏虛越想越氣,從皇宮裡頭出來的時候,麵色難看到了極點,手腳都有些發抖。
“走走走,延康坊辦事去!”
他也顧不得吃飯,嚼了塊馬車裡備著的糕點,往嘴裡塞了兩片參片,就和三皇子安排的人會合一處,朝著延康坊就去了。
一共三輛馬車。
最前麵一輛裡麵坐著的是一名身穿白色狐毛大衣的文士。
這人叫做陳觀雲,善釀酒,善品茶,人麵很廣,三教九流都有結交,三皇子的幕僚之一,同時也是長安城裡有名的說客。
這人口才很好,人又溫文爾雅,怎麼說都不會生氣,很容易化解一些矛盾。
今日裡他是接受三皇子的囑托,準備先給那綠眸一些甜頭,看看能不能直接將上官昭儀要回來。
若是他不成,那就上官屏虛出麵。
若是上官屏虛親自去要女兒都不給,那隻能動用第三輛馬車裡頭的人,第三輛馬車裡頭有兩個人,一個是長安知名的修行者,風雨坊的陸陽。
陸陽乃是七品巔峰的修行者,這些年三皇子暗中結交,給了他不少好處,而且風雨坊原本和滄浪劍宗交情不淺,風雨坊這一個商會主要的收入是押運,而滄浪劍宗很多修行者想要曆練,都會通過風雨坊安排,去走一些風險比較大,會很容易遭遇劫匪的路線。
陸陽幫三皇子出頭去會會那綠眸,實際上也是幫滄浪劍宗再去探探底。
除了陸陽之外,第三輛馬車裡還有一個人就是個官員。
這官員叫做陳安運,沒什麼厲害之處,但若是城中有什麼強搶民女,那就正落在了他的管轄範圍之中,到時候要將事情弄大,調些兵馬過來,就太容易了。
距離延康坊還有數裡路的時候,第二第三輛馬車的車夫就準備緩緩,準備讓第一輛馬車先進延康坊。
然而就在此時,有一名老叟卻是直接攔停了第一輛馬車,在車夫嗬斥之前,這老叟叫道:“後麵馬車裡是上官大儒吧,你掉了個東西,我拿來給你。”
上官屏虛一愣,隻覺得這事情怪異。
那老叟卻也不多說,隻是掏出一個紅字包著,且有蠟封的東西,像是一封信箋,遞給馬車之後,轉頭就走了。
上官屏虛接了這東西,手指撚了撚,隻覺得裡麵的確是一封信箋。
他好奇的拆開一看,的確是封信箋,但裡麵隻寫了兩個字,“節操。”
掉了個東西?
上官屏虛瞬間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說我節操掉了?
“那老人在哪?”
他氣得讓車夫去找那老人,想搞清楚是誰讓這人來生事。
結果那老人倒是沒找到,三輛馬車繼續往延康坊方向走了沒幾步,隔一會就有一名寶相莊嚴的僧人從馬車前麵走過,走過的時候都說一句,“回頭是岸。”
三輛馬車裡的人都覺得不對勁。
尤其是第三輛馬車之中的陸陽,他雖不精通觀氣法,但是這些走過的僧人裡頭,明顯有幾個是厲害的修行者。
隻是上官屏虛不虛。
我要自己的女兒怎麼了?
我教訓自己女兒還不成?
光天化日的裝神弄鬼!
他反而生怕自己的女兒一下子和某人生米煮成熟飯。
“快點!”
越是這麼一想,他就越是心急,反而催促車夫快一點。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馬車剛剛才開始加速,巷子口走過來一個提著籃子的婦人,這婦人啊的一聲,就被馬車給撞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