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小蠻女還挺豁得出去。”
耶律月理一回到宗聖宮中夥房所在的那個院子,就看到老道士一邊吃著一個柿餅,一邊在鄙視的笑。
“還不是為了保命麼?”耶律月理理所當然的模樣。
“沒什麼節操。”老道士不知想起了什麼,莫名的有些情緒低落,“你們這些小蠻子就是這樣,不像大唐的有些人,明知道會沒命也要去做某些事情。”
耶律月理搖了搖頭,道:“回鶻也有這種人,就是沒有大唐多而已。但回鶻總共加起來人也沒大唐人多,而且很多人沒那麼多想法。”
衝謙老道也沒興趣和她掰扯這方麵的事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就頂著這一頭小雜毛還想賣弄色相問他要不要老婆?彆說變個墨綠色,哪怕是你一天變個顏色,頭上長朵花出來,他也看不上你吧?圖你是個胡女?他在關外胡女應該看得多了,連個新鮮勁都沒有吧?”
耶律月理沒一點生氣,認真道:“凡事不能隻看外表啊,我內秀,活好。”
“噗!”
衝謙老道本來嚼個柿餅嚼得津津有味,聽到這句話一口就將嘴裡的柿餅噴了出來。
四耳黑貓直樂,它都翻起了肚皮,發出了就像是笑聲一樣的聲音。
“你這個蠢東西你還笑。”
衝謙老道士馬上就指著它罵,“你被人利用了不知道?她死皮賴臉的窩在這裡,不就是想看看你對我這師弟到底什麼個態度?她來了你不能直接躲遠點,你笨得我都不願意罵你。”
四耳黑貓僵住了。
耶律月理卻對著它招了招手,“你是不是想呆在他身邊,但又怕長安城裡彆人發現你和他有關係?沒事,我下次去見他,我就穿我那件大黑袍子,你放心,我那大黑袍子可以隔絕氣息,隻要我穿上那大黑袍子,玄慶法師都看不到我在長安行走,我去見他的時候,你就躲我大黑袍子裡一起去。”
四耳黑貓頓時激動了,一陣比劃,示意這貓交給你了。
衝謙老道哼了一聲,又罵了一聲,“蠢東西。”
耶律月理卻是又認真請教道,“前輩,你說我沒個色相,那你們唐人覺得色相最好看的是哪樣的啊?”
“我草!”衝謙老道倒是瞬間心中一凜,他直覺這神女玩真的。
要是變成個長安男子都沒法拒絕的模樣,這顧十五豈不是又多了一層桃花劫?
他馬上就搖頭,道:“我不知道。”
耶律月理一點都不糾結,她轉頭看向四耳黑貓,道:“你今天想吃什麼?”
四耳黑貓一陣比劃。
耶律月理笑了起來,道:“還是切魚片?”
四耳妖貓猛猛點頭。
衝謙老道看了這一人一貓一眼,吃完了手裡的半個柿餅,然後道:“鑽什麼黑袍子,你們還不如大搖大擺的在長安城裡頭晃一圈,這樣以後長安城裡的人都知道這黑貓的新主子是你了。”
耶律月理看著四耳黑貓,也不轉頭看老道,隻是安靜的說道,“但這樣我風險可大了,之前我賴在你這,看清楚這顧十五是不是我覺著的那個人,你利用我給他見證,正式入宗聖宮道籍,這樣我們兩清,誰也不欠誰,但現在我幫你做這件事情,你欠我的就多了。”
老道士這次臉上到沒有任何的不愉快,他隻是平靜的看著耶律月理,道:“從今日開始,隻要我活著,我不讓你死在彆人手裡,這應該不欠你的了?”
耶律月理嗯了一聲,然後對四耳黑貓招了招手,“來,讓我擼一下。”
四耳黑貓頓時對著她翻白眼呲牙。
意思是我跟著你,演演戲可以,你把我當平常貓擼,那我可不樂意。
……
長安城裡的人將除夕前一天叫做小年夜。
龐大的帝國裹挾著凡人看不見的無數氣數,在這一日便顯現出無數熱鬨組成的盛世氣象。
充斥大街小巷的除了酒香肉香,還有鼎沸的人聲。
許多外出的遊子,也已經回到了這座世間最大的雄城之中。
距離午飯還有大半個時辰,明月行館裡的幾個灶口已經噴出熊熊的火舌,一大盆一大盆的食材已經如士兵列隊般整整齊齊的排在夥房外。
一手糖葫蘆,一手撥浪鼓的高覺跟著藍玉鳳走進明月會館,看見笑眯眯的顧留白就喊了一聲,“好人。”
顧留白笑道,“高兄弟你好啊。”
高覺一路上顯然玩得挺高興的,他咧嘴笑了笑,說,“好啊。”然後又認真道:“好人,陳屠說他今天不過來了,他過來不了。”
顧留白微微一怔,問道,“他忙什麼呢?”
高覺道:“他殺豬。”
顧留白頓時哈哈大笑,但隨即回過神來,這高覺肯定不是開玩笑,但之前因為在關外他老是調侃陳屠到了長安隻能殺豬,所以陳屠這廝對殺豬頗為忌諱,殺豬兩字他都不願意聽。但今日裡居然真的殺豬去了?
“怎麼,他怎麼會去殺豬?”他忍不住問道。
“殺豬,他就是殺豬。”高覺看著顧留白哈哈大笑,他也就是哈哈大笑,說不出個所以然。
藍玉鳳幫忙解釋道:“陳屠他們那邊街坊今天搞殺豬菜嘎,他被喊去幫忙了嘎,估計中午和晚上都要在那邊吃,所以過不來了嘎。
顧留白更是笑得打跌,“我就說他有殺豬的潛質,藍姨你看,我沒說錯吧。以後我們延康坊殺豬也找他。”
藍玉鳳聽著也笑了,“那他估計要和你翻臉嘎。”
正說話間,陰十娘手裡抓著一把瓜子過來了。
一見顧留白,陰十娘就板了個臉,道:“顧十五,上次那家炒貨店是黑店。”
“??”顧留白腦子裡想的事情多,一時沒轉過彎來,“哪家?”
陰十娘道,“就是那家賣甜涼味瓜子的炒貨店。”
一聽甜涼味這三個字,顧留白頓時想起來了,他便有些好奇道:“怎麼黑店了,不是生意特彆火?厲溪治好像也找了個人才幫你弄了一包。”
陰十娘沉聲道,“瓜子又難吃,還不知道加了什麼香料,吃了還上火。我後來打聽了一下,那炒貨店排隊搶貨的,有好多都是那個掌櫃雇的人,賣出去的一半瓜子,其實走個後麵的門又回到了店鋪裡麵。”
顧留白一愣,“這掌櫃的生意經可以啊,深諳奇貨可居的道理啊。”
陰十娘臉色更陰沉了,“吃得我嘴角都不舒服,彆人吃多了肯定更不行,得吃出毛病來,你幫我整治一下這黑店,不然我自己動手教訓他們了。”
“哪要你動手。”顧留白轉念就想到了周驢兒的老鼠們,他笑道:“沒事,明天你就去看戲,讓他們新年裡做不成生意,好好反省反省。”
陰十娘的臉色這才好看起來,接著才道,“上次你說的鄭氏門閥那夫人的侍女紅袖,事情辦完了,她挑了江婊婊做弟子。”
顧留白樂了:“江紫嫣?挺好的啊。”
他就知道估計長安沒幾個心高氣傲的劍師能經受得住陰十娘這種嗑瓜子的氣質。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陰十娘接著道,“但是江婊婊拒絕了。”
“?”顧留白一愣。
陰十娘說道,“江婊婊是故意的,她說紅袖不夠格,說紅袖是鄭氏的死士,估計很多法門都教不了她。還對著紅袖說,你這樣子藏著掖著的教法,教出來的弟子怎麼可能勝過彆人教出的弟子。反正她花言巧語嘲諷人的本事比我強,她就偷偷和我說,讓我在一邊嗑瓜子,不要講話就成,然後她就和那紅袖說了一通,那紅袖被她說得毛都炸了,反正最後被說得要找自己一個好友,灞河劍場的名劍師謝虹一起來教華琳儀。”
“華琳儀?”顧留白狐疑道,“怎麼又變成教華琳儀了?”
陰十娘知道自己說話太爽利,以至於顧留白沒聽明白。
於是她沉吟了一下,重新組織語言道,“江婊婊故意激那紅袖,說看來紅袖打不過我,不僅是修為比我差的原因,還有眼光、氣魄都遠遠不如我。所以她調教的弟子,更是不可能有我調教的弟子厲害,哪怕她找幾個名師一起教,也不可能打得過我調教的弟子。”
顧留白這下懂了,“所以紅袖氣得炸毛,要挑人一起教華琳儀,然後打贏江紫嫣,那江紫嫣的意思是你這下就肯定要教她了。”
陰十娘點了點頭,道:“所以江婊婊弄了半天,其實是想我教她。”
顧留白笑了,“不愧是江婊婊啊,換了我,要選個老師,肯定也選個最厲害的啊。”
陰十娘看了他一眼,“沒準她就是算計著我經常跟你在一起,她好借機也經常和你在一起練劍。”
顧留白頓時無語。
陰十娘頓了頓,道:“有件正事。”
顧留白馬上認真起來。
陰十娘道:“龍婆剛剛說她感應到有個厲害的八品修士正從春明門那邊進入長安,你如果覺得有必要,可以讓人查查,今天有什麼厲害人物從春明門進來了。”
顧留白頓時深深皺起了眉頭,“這個時候正在進城?”
陰十娘點了點頭,道:“龍婆估摸著我和你說這事的時候,這個人差不多到城門口,反正不管是在進城,還是已經進了春陽門,差不多就這個時候。”
顧留白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輕聲問道,“龍婆能夠感應到其它八品修行者的動向?”
陰十娘說道,“一般的八品修行者不能,但一些進入八品的時間很長,體內積蓄的真氣特彆強大的,以及一些神通特彆強大,牽扯元氣厲害的,或是和她所修的法門相近的,她能感應得到。”
頓了頓之後,她想了想,道:“反正看龍婆的意思,這個人和長安城裡的那些個八品比起來,至少比一大半人強,估計能和滄浪劍宗的宗主蕭真微差不多。”
顧留白倒吸了一口氣冷氣,“那不是位列前三前四?有可能比你還強?”
陰十娘倒是一點都沒有什麼波瀾,隻是實事求是的說道,“應該有可能比我要強一點。比我差好多的,她也感應不到。”
“回鶻神女身邊的那個八品她感應得到麼?”顧留白馬上問了一句。
陰十娘道,“沒刻意提,估計那人也就那樣,應該打不過我。”
顧留白忍不住朝著東邊望去。
春陽門是靠近東市的那個城門。
……
越是接近年關,長安城門的盤查就越嚴。
誰也不想在新年裡出事,若是不小心犯錯,那在新年裡頭惹出事情,遭受的責罰也遠比平時重。
城門衛在靠近除夕的這六七天裡,都會換上經驗最為豐富的人手。
每個城門外都遊蕩著一些身穿便服的暗崗。
這些人會提前觀察道上的人,看看其中是否有些可疑的,需要重點盤查的。
一名五十餘歲的男子此時靠近了春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