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懷著這樣的心思,倒是和我有個想法不謀而合。”李得意倒是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認真的看著他說道,“自古以來,都是重文輕商,讀書人地位高,商賈的地位最低,在大唐,在長安也自然如此。我在長安之外各州流落多年,卻是看得清楚,商賈,尤其是有信譽的商賈,其實對整個大唐十分有用,經商,可以讓很多人富足。”
顧留白笑了,道:“李相你這不是廢話麼,有買賣,才有銀子來往,賣某樣東西可以賺銀子,那人才會去賣力種那東西。”
李得意平靜道,“我也不說準備拔高些商賈的地位,但會設法給與經商這種事情,多些優待,以刺激生產。”
顧留白明白了,笑道,“想做這方麵的事,但自個不是奸商,不知道一樁生意之後到底有多少賺銀子的地方,可以讓多少人得到實惠。不過這沒事,你要真想從上至下做這種事情,我們辦的書院裡頭,再專門增設一門商學,到時候你命些官員來學習就成,學不好不給他們升遷機會。擬不好對商貿有利的政令,想不出好點子,也不給他們升遷,這事情就成了。”
李得意點了點頭,又多嘴問了一句,“你這種街巷拆建,接下來還有彆的營收麼?”
顧留白隨口就道,“那簡單,我現在不是道首麼?比方說再拆建街巷時,我在裡麵弄一塊地新建個道觀,那我作為道首,要讓這道觀出名便太簡單了,這道觀本身營收就不俗,再圍繞著道觀建些修所,到時候亦可以高價賣給城中一些喜歡這種風水寶地的貴人。”
李得意認真想了想,道:“做任何一件事,手頭上能用的東西,倒是的確一點都不能浪費。”
顧留白笑道,“李相,這世間的生意,可不是你先前想的那種便宜的地方收來,再加點價賣出去,世間的生意,用名氣,用故事,那賺銀子才好賺。越是積累了錢財的人越是聰明,要讓他們這些人將銀子掏出來,心甘情願的買你的東西,這才是本事。”
李得意覺得受益匪淺,顧留白提議的那學堂增設商學之事,他心中便已下了決斷。
“我決心做這些事情,也是受你普天大醮啟發,要借著勢頭一下子把要做的給做了。我雖然新任為相,但這時候官員空缺最多,提拔官員也最多,這時候我做什麼,權力反而是最大的。”李得意看著顧留白,道,“但我心中有一點不解,你這時候辦普天大醮,固然迅速一錘定音,但同樣會逼著墮落觀和你為敵,墮落觀這些修士原本對江山沒什麼興趣,所以他們倒不一定要和李氏分個勝負,但你這做道首不說,同時還要整頓天下道門,將太平道和五鬥米教都重歸道宗,他們若不出現,反倒是被道宗排除在外,為何你要這麼逼他們?”
顧留白很乾脆的說道,“因為我和長安城裡人大多數做派不一樣。”
李得意無奈的一笑,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你不一樣了,這句廢話不用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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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留白接著道,“墮落觀修士態度不明,對於我而言自然存在隱患,你從我對待清河崔氏或是博陵崔氏的態度就看得出來,我可不喜歡那種大家麵上能過得去就過得去,我隻喜歡一種做派,不能和我好好做朋友,那我們趕緊就抽刀子砍吧,要麼我看砍服你,要麼你砍服我。”
“我想你也是這個意思。”李得意眉梢微挑,道:“但我今日特意來找你,是想要提醒你,墮落觀可不是清河崔氏,他們發難起來,不知道會整出什麼樣的事情。”
顧留白平靜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覺得這時候是最好的時候?”
李得意看了他一眼,道:“這我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顧留白帶著一絲傲然,認真道,“現在李氏希望我這麼做,白雲觀、玄都觀、長孫氏,都支持我這麼做,還有李相你…如果說整個長安,這樣的力量齊聚,都無法和墮落觀抗衡,那長孫無極離開世間之後,就更沒有戰勝墮落觀的可能。”
“或許很多人覺得我可以再等等,但在我看來,這卻已經是我能夠籠絡的最大力量了。在這個時候逼出墮落觀的態度,哪怕逼得他們和我分個生死,在我看來,這個時候已經是最好的時候。”
李得意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顧留白,認真的說道,“你就不怕你說的這些股力量之中,有人倒戈?”
顧留白平靜道,“目前看不出什麼跡象,但李氏和長孫氏至少不會變,長安的這些股力量之中,若是真有人倒戈,那除非我死了,否則必定會遭受我牽引著大勢的怒火。”
李得意有些感慨的笑了起來,“有些時候我不得不佩服你,在做出這樣的選擇時,我竟感覺不到你有什麼猶豫和憂慮。”
顧留白也有些感慨的笑了起來。
他在心中回應。
其實很多年前,他娘和郭北溪那些人,便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現在隻是接受這種選擇。
而且他也很想聽聽墮落觀這些人會對他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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