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春怡館門前。
那位讀書人攥著拳頭。
他的麵色陰晴不定。
整個春怡館裡,除了侍候的丫鬟,沒人識得白川綾。
明明白川綾親自下樓來接趙汜,那些拎棍的人也因白川綾而撤離,可就連館主也堅稱查無此人。
館主的神情不似撒謊,也第一時間往三層樓去,但讀書人沒有跟著,他已經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白川綾或許是妖!
她蒙蔽了所有人的感官。
讀書人飽讀聖賢書,書裡什麼都有,瞬間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終究是錯付了。
但白姑娘縱然是妖,他也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份感情很難輕易放下。
讀書人最懂包容,是人是妖又有何妨?
可現在是白姑娘背叛了他。
他必須要讓白姑娘回心轉意。
因此,他得做點什麼。
陶天師便住在西城巷!
他微微眯起眼睛,大步離開。
苦檀上煬郡,武神祠。
門前兩尊麒麟石像栩栩如生。
但有一尊卻出現了裂痕。
駱峴山麵無表情,看著排列整齊,但鼻青臉腫,哀哀戚戚的武神祠成員,沉聲喝道“都是廢物!”
武神祠成員們皆是低著頭,滿麵羞愧。
榮予鹿震驚道“僅僅是一人,把你們全都揍了一頓,然後揚長而去?”
有人低聲接話,“那人自稱顧景風,是山澤部眾的一名武夫,我們甚至連他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
榮予鹿更為震驚,“莫非是宗師!”
駱峴山說道“武神祠裡第四境巔峰以上的武夫都在降妖除魔尚未歸來,也許隻是被鑽了空子,真是宗師的話,按照山澤部眾的行事作風,怕是能把武神祠變成廢墟,怎會打了人便走?”
榮予鹿說道“但顧景風此舉,也是在打我們武神祠的臉,尊者,此仇必須得報!”
駱峴山淡淡說道“武神祠臉麵自是不可辱,等到所有人都回來,就算把苦檀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顧景風,但現在,你們先把自己收拾好吧,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像什麼樣子。”
榮予鹿憤憤不平,“山澤部眾便是隋國蛀蟲,這麼多年了,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們,想想就很氣!”
駱峴山皺眉,說道“山澤部眾的背景或許不簡單,但也隻因為真正的大物未出手,說起來,他們隻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沒有很大威脅,可卻煩不勝煩。”
整個隋國,上至修士,下至武夫,就沒有不對山澤部眾心生厭惡的,大物懶得理會這等小事,底層的人又隻能乾瞪眼。
因山澤部眾成員的神出鬼沒,若非正麵撞著,哪怕是駱峴山,也尋不到他們的蹤影。
但以往山澤部眾隻針對青玄署,此刻卻跑到武神祠撒野,駱峴山心裡已經積攢了怒氣。
西城巷。
薑望看著半敞開的院門,徑直走了進去。
陶天師因借助破壁神符打敗黑袍人,正在沾沾自喜,抬眸看到薑望,麵部微僵,下意識有些心虛,訕笑道“小侯爺,這麼晚了,有何貴乾啊?”
薑望看著滿地的符紙,隨意說道“有件事情想問問陶天師而已。”
陶天師很是緊張,忙擺手說道“我啥也不知道啊!”
薑望狐疑道“我還沒問呢?你這是什麼反應?”
陶天師小心翼翼道“小侯爺要問什麼?”
薑望說道“棲霞街路口那塊石頭。”
陶天師長鬆了一口氣,笑道“小侯爺怎的對那塊石頭有了興趣?”
薑望盯著他的臉,說道“陶天師是否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陶天師表情再次僵住,但很快又恢複如初,說道“怎麼會呢,說起那塊石頭啊”
他很自然的就想轉移話題。
薑望目光如炬,抬手打斷,說道“短短數息裡,你表情幾番變化,像是很不願看到我,可又隻能陪著笑臉,我自問跟陶天師關係還算不錯,所以你定然是有什麼事情在隱瞞,而且與我有關。”
陶天師汗如雨下,顫抖著聲音說道“我年輕時候有一好友,但後來因理念不合而分道揚鑣,此人心腸歹毒,每每遇到什麼事情,都會跑來炫耀,實則是羞辱我。”
“隻是今日我反辱之,雖甚是快意,但驅策符籙也是消耗了精氣神,難免狀態不佳,跟小侯爺沒有半點關係啊”
薑望冷聲道“你當我白癡不成?你先是趴在案上畫符,喜不自勝,在看到我時,麵色頓時僵硬,在我講明來意,你立刻又放鬆下來,可等我詢問時,你表情又變了,跟我沒關係?你猜我信不信。”
陶天師震驚道“小侯爺竟觀察入微!”
隨即,意識到自己失言,張了張嘴,想再說什麼,但腦子裡都是漿糊,頓時滿臉頹靡。
薑望拍著陶天師的肩膀,微笑道“你最好如實交代,否則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陶天師很是驚恐,你卸了我胳膊,我還怎麼畫符啊?
我都已經要初窺門徑了,我馬上就要成為真正的天師了!
“小侯爺且慢!”陶天師義正嚴詞道“老夫做人坦蕩,絕無虛言”
“是因有人要找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降生的男娃,此條件甚為難得,苦檀及壟蟬兩地都未尋到,但我運氣很好,一眼便瞧出小侯爺便是符合條件之人,我將此事告知,便能獲得真正成為天師的機緣。”
陶天師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高聲說道“而尋人者,便姓蕭,且他就在渾城!”
話落,他默默把薑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開,接連退後三步,再次說道“事實上,對方雖有目的,但絕非惡意,這一點老夫能保證,否則就算給老夫再大的機緣,也不可能出賣小侯爺。”
薑望陷入沉思。
要說姓蕭的,他第一反應便是蕭時年。
因渾城實實在在確沒有蕭姓之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看著陶天師,皺眉問道“若我沒有記錯,你第一次直接到侯府來給我算命,便說過要破解所謂凶煞之氣的方法,便是娶一位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姑娘,而我恰好是陰年,這兩者怕是有所關聯吧?”
陶天師訕笑道“我因要確信沒看錯,才想著再借機觀察,實則都是胡說的,這一點我的的確確沒有撒謊,小侯爺真得信我。”
薑望冷冷一笑,“說說那塊石頭的事情吧。”
陶天師忙說道“渾城有祖訓,無論如何,那塊石頭都不能動,雖然現在的老一輩也不知其中緣由,可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那塊石頭一直安然如初。”
“鎮守大人曾很好奇,便請我去瞧瞧,我給出此石蘊藏著極濃厚凶煞之氣的答案,但其實我沒有那麼肯定。”
“隻是後來每每被問起,為維持自己的名聲,就都是那麼回答的,畢竟那塊石頭的存在,總該是有些原因的。”
薑望盯著他,說道“你可真是謊話連篇啊。”
陶天師很尷尬,又很慚愧,他以前也的確坑蒙拐騙,否則又怎會跟黑袍人為伍,但他終究有著底線,隻是撒一些無傷大雅的謊。
“那塊石頭裡確實暗藏著煞氣,但很微弱,我僅是誇張了些,而且也能讓渾城百姓遠離,算得上是善意的謊言。”
薑望沒再說話。
雖然是陶天師的誇大其詞,但那塊石頭明顯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