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瞰領著駱峴山登上磐門城頭。
雖然駱峴山是苦檀武神祠尊者,卻是第一次來磐門,磐門占地相對來說是不小的,也有四座城門,與苦檀腹地相隔的範圍裡是大片荒野,很容易迷失道路。
奈何海前的壁壘雖然高大,可範圍也大,若是沒有明確方位,哪怕看著壁壘前行,也可能最終與磐門相距甚遠。
駱峴山隻是武夫,兩朝會又有國師曹崇凜設下的屏障,磐門裡沒有打鬥,氣息皆內斂,無從感知,若非燕瞰得知消息刻意迎接,駱峴山怕是要晃蕩很久也找不到地方。
燕瞰作為苦檀青玄署暫代行令有必須出現的職責,苦檀武神祠尊者駱峴山自然不能待在家裡,他感慨著自己一把老骨頭,始終無望破五境巔峰,時間久了,耐力難免有些下降。
駱峴山登上城頭,捶捶腿揉揉肩,朝著褚春秋等人微微見禮,最後向朱諭雪喚了句,“朱尊者。”
旁人隻是頷首,朱諭雪則皺眉說道:“駱尊者年歲未過百吧,身為五境宗師,怎的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
駱峴山自然回應道:“屬下當是比不得朱尊者啊,宗師武夫何其多,若要熬,便熬個五境巔峰,甚至是陸地神仙,如若不然,熬的越久,身子骨也就越差,資質的桎梏擺在這裡,不服老不行啊。”
相比薛先生越老越勇,前提當然是因為薛先生境界更高,耐力也不會因為年齡減弱,除非再過百年,依舊是這個境界,便也會像駱峴山這般,大抵是資質不夠高的武夫正常現象。
朱諭雪自是懂得這個道理,可駱峴山能入五境,資質不能說高,但也不會差,以常理來說,不止於此,隻是聽著駱峴山的話,朱諭雪沒有多想,點頭說道:“掌管苦檀一境武神祠,確實要操勞些,為身子骨著想,有時候可以歇歇。”
駱峴山暗暗想著,我倒是很想歇歇,但我掌管的何止是苦檀武神祠,彆的事情更是心力交瘁,可這種事無法明言,是他隱藏在心裡最大的秘密。
燕瞰卻有些驚愕的看著城頭上顏辭的身影,想著他怎麼在這兒是出局了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兩朝會不是才剛開始麼
有田玄靜的救治,顏辭雖然仍舊虛弱,但已勉強能自己站著,他神情無比複雜,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是第一個出局的,他代表的是劍宗,是天下劍士的聖地,這麼快出局,他自認是丟儘了劍宗臉麵。
看出燕瞰的疑惑,褚春秋有心解答,可畢竟明麵上是隋覃兩朝年輕人會晤切磋,再當著顏辭的麵提及他出局的事,未免不妥、
朱諭雪則完全沒有這種想法,再怎麼友好切磋,隋覃敵對是無法改變的,客氣也要有個度,該譏諷還得譏諷,於是他繪聲繪色,描述九姑娘與顏辭一戰,再到呂青雉出現與薑望一戰。
田玄靜是越聽臉越黑。
雖然朱諭雪有誇大其詞的嫌疑,但說得也是事實。
田玄靜不願給朱諭雪任何一個直接懟臉嘲諷的機會,乾脆默不作聲。
燕瞰是聽得心驚肉跳。
他萬萬沒想到,薑望居然這麼厲害。
要比當初驚蟄宴時他對薑望的認知更厲害。
究竟是真的隱藏這麼深,還是天賦異稟,短短時間裡又破了境
駱峴山雖然沒搭茬,但心裡的震驚不亞於燕瞰。
在場的人裡麵,他自認是最熟悉薑望的,正因如此,他內心裡的震驚程度也是最強的。
他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
薑望到底是不是人
弱冠澡雪記憶猶新,仿佛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今年也才二十一歲,澡雪巔峰
等到二十二歲是不是就破入澡雪之上了
而立之年未至,便直接飛升成仙
駱峴山感覺腿肚子有些發軟。
這簡直離譜啊!
褚春秋他們的震驚已經過了,現在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你們這位殿下六尺間無敵的本事是學自劍宗”
六尺間無敵目前來看並非真無敵。
可若等他成長起來,成為一方大物,站立在人間最高峰,六尺無敵便意味著真正無敵。
毫無疑問,呂青雉對於隋國來說會是巨大的隱患。
顏辭沉默無言。
田玄靜挑眉道:“劍聖閣下無敵世間,四十年前便已奠定,雖然那時候你們國師並未露麵,可也能變相證明,是他不敢露麵,殿下得劍聖傳承,再次無敵世間隻是早晚的事,你們就算存著彆的心思,也要掂量掂量,是否願意撕毀百年契。”
他沒有藏著掖著。
褚春秋眉頭緊鎖,臉色愈顯難看。
大覃皇室的身份,讓他們就算想把呂青雉扼殺於搖籃,也很難做得到。
換句話說,哪怕是鋒林書院首席掌諭以及何郎將都可以死在兩朝會,唯獨呂青雉不行。
這並不意味著資質絕高的首席掌諭和何郎將不重要,除了西覃皇室身份,呂青雉得劍聖傳承的背景更重要,如果把隱世的劍聖再招惹回世間,大隋必將生靈塗炭。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