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喚王德貴。
“將陛下昨日賜的那些補品送去中丞府上。”
王德貴俯身應是,張擇也沒有拒絕,施禮道謝。
在隔間內偷聽正殿內說話的一個小內侍走出來,低聲說:“金玉公主和李餘告退了,陛下說累了,不見其他人了。”
“陛下應該要來看娘娘了。”張擇說。
白瑛忙對王德貴吩咐:“快把孩子抱過來給我。”
王德貴應聲是忙去抱孩子,張擇則告退從側門離開了。
皇帝邁進來的時候,看到白瑛正在給小皇子換尿布,他哎呀一聲:“阿瑛,你怎麼下床了?”說著喝斥殿內的宮女內侍,“你們是做什麼的!”
宮女內侍頓時跪下一片。
“是我要自己來照看孩子的。”白瑛說,嗔怪皇帝一眼,“陛下也知道,我自來閒不住。”
說著示意宮女門侍們起來,王德貴擺手示意讓大家退了下去。
“你現在還沒出月子。”皇帝說,神情關切,“可彆累著自己。”又感歎一句,“如今也不是被貶在外了,宮裡這麼多人,你無須親自來。”
白瑛點頭:“我知道,陛下,我會保重身體的。”說著握住皇帝的手,看著他,“我們熬過那麼多苦日子,一定要活到萬歲千歲,所以陛下你也要保重身子,你對姐姐儘到了心意,千萬不要熬磨自己。”
皇帝將她攬在懷裡,長歎一口氣:“朕知道,你放心,朕不會熬壞身子。”
白瑛沒有像往日那樣乖巧的貼在他身前,而是推開他:“陛下,等我給孩兒換完。”
皇帝笑了,看著白瑛給床上的小皇子換尿布,見她動作熟練,笑說:“你怎麼什麼都會?”
“陛下忘了?我母親因為生妹妹難產而亡,大姐出嫁了,所以我那個妹妹是我帶大的。”白瑛說,利索地將尿布換好,抱起孩子,“我從十歲就開始帶孩子了。”
說著眼圈一紅,將臉貼在孩子身上,聲音變得哽咽。
“我能平安生下孩子,孩子也有娘在身邊,我這輩子真是彆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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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忙將她和孩子一起抱在懷裡,安撫:“不要哭,月子裡不能哭,仔細傷了眼睛,剛說了我們要好好保重自己呢。”
白瑛又笑了,帶著幾分俏皮將孩子塞給皇帝:“那陛下也來親自帶帶孩子。”
皇帝笑了:“這你可難不倒我,我還真帶過孩子。”
他年輕時候侍妾早早就生了女兒,他也親自抱過,隻不過楊媛不喜,吵鬨多次,再加上先帝喜怒無常,日子艱難,戰戰兢兢,後來被貶,也沒讓兩個孩子跟著,托付給楊家人照看。
“怪不得雖然不是在陛下跟前長大,公主們跟陛下還是那麼親近。”白瑛說,“這都是因為小時候陛下親自照看的緣故。”
她倚著皇帝,看著他抱著的皇子,含淚感歎。
“這孩子有福,能被陛下一直照看,不用再擔心分離之苦。”
皇帝笑了,催著白瑛躺下:“我讓你看看,我帶孩子比你帶的還要好。”
白瑛果然依言躺下,看著皇帝抱著孩子在室內踱步,不時與嬰兒咿咿呀呀對話。
她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陛下與這個孩子越親近,將來就算有人指證皇子是假的,第一個不信的就是陛下。
她了解皇帝,怯懦又多情又敏感,親自看著抱著養大的兒子,投入感情,誰敢說三道四,皇帝一定大怒,讓對方不得好死。
“娘娘,該喝湯藥了。”王德貴將一碗湯藥捧來。
雖然皇子是假的,但她生孩子是真的,身子也是疲憊不堪,白瑛接過藥碗,想到什麼又對王德貴低聲說:“看看張擇在做什麼。”
王德貴愣了下,張擇不是剛走嗎?娘娘這是要盯著張擇?這可是從未有過的,難道娘娘不信張擇……
王德貴一時胡思亂想。
“想什麼呢。”白瑛瞪了他一眼,低聲說,“我是看他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事。”
王德貴恍然,又點點頭:“中丞看起來是跟先前不一樣,我這就去打探一下。”
說罷告退出去了。
王德貴回來的時候,皇帝已經親自帶著嬰兒去隔壁睡覺了。
“中丞回了監事院,就讓人把這些年蔣後餘孽有關的卷宗都送來了,閉門不讓人打擾,在仔細地查看。”他低聲說,“監事院的兵衛們說,中丞這兩日都是如此,日夜都沒休息。”
所以熬得精神不好,失神了。
白瑛鬆口氣,那就好,以往對她說的話都認真的聽,現在一副不在意,還以為有什麼想法了。
皇後已經被她一擊致命死了,她也有了皇子,她的地位更加穩固,他難道會棄她而去另投他人?
白瑛失笑。
這太好笑了,如今誰比她更值得投靠?
金玉公主那個蠢婦嗎?
……
……
暮色沉沉,侍從們開始點亮燈火,光影搖曳,張擇從卷宗上收回視線,閉上眼輕輕揉按。
這些年其實真正抓住的蔣後黨並不多,而且抓住的那些要麼是酷刑之下死去,要麼是被抓之前自儘而亡,得到的有用信息並不多,但有一個共同點,這些人似乎真的相信蔣後會回來。
如果是先前,他會認為那些人不過是因為蔣後臨死前的狂言而癲狂。
但現在,尤其是那晚,他親眼所見……
不,張擇深吸一口睜開眼,放在桌案上的手緊緊攥起,那是幻境,是幻覺。
但,術士說,能呈現如此真實的幻境,需要有人作為載體,當然那個人肯定不是蔣後,隻是被打造的很像…
張擇攥緊的手鬆開,看向漸漸被夜色籠罩的室外。
那,哪個被打造的很像的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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