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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籬披著三月清晨的薄霧邁進小院,這一次沒讓江雲入睡。
“世子來了嗎?”她輕聲問。
江雲尚未答話,門簾響動,周景雲走了出來,穿著家常衣,懷裡抱著孩子。
“來了,快進屋。”他含笑說,又問,“還沒吃飯吧?”
白籬笑著搖頭,如果是先前,她很喜歡在清晨的街市上尋些早飯吃,現在麼……
“許婆,把飯菜準備好。”周景雲對廚房那邊說。
白籬便看到廚房門後一個仆婦探頭,笑嗬嗬應聲是。
“娘子回來了。”她又對白籬笑說。
白籬含笑頷首,跟著周景雲進了去,進門前回頭看了眼,見江雲神情有些呆呆。
“你怎麼跟他解釋的?”她好奇問。
看起來不像知道她是莊籬。
周景雲說“就說是一個故人。”說著又一笑,“我也沒騙他。”
故人,以前認識的人,故去的人,還真是沒騙他,白籬忍不住笑,看著周景雲懷裡的孩子。
小嬰兒在包被裡似睡非睡。
“又長大了一些。”白籬說,伸手指輕輕戳了戳孩子的臉頰,“怎麼總是在睡覺?”
周景雲笑說“小孩子這個時候就是睡。”示意她,“快去洗漱,準備吃飯。”
他現在倒真是一副很會帶孩子的樣子,白籬一笑再看室內,微微愣了下,跟上一次來相比,大變樣了。
但不是變陌生,而是變得熟悉。
格局是曾經在東陽侯府那般。
當然因為地方比東陽侯府小,屏風代替了隔斷牆,床和書桌,書架,妝台,羅漢床都小了一些。
宛如縮小版。
白籬忍不住轉頭看周景雲。
周景雲見她看過來,知道她在想什麼,忙說“太倉促了,也沒有時間用心去選家具,就按照原來家裡的置辦了,想著至少也算是你慣用的。”
這還叫倉促和沒用心?!白籬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自去洗漱。
周景雲莫名鬆口氣,抱著懷裡的孩子輕輕晃了晃。
……
……
東陽侯府的世子院落,有些忙亂。
幾個仆婦裹著頭巾拿著剪刀,修剪花木,小丫頭們在其間跑來跑去撿枯枝落葉。
因為有不少枝葉變綠發芽,小丫頭們編成束舉著玩鬨。
春紅站在廊下不時嗬斥兩句。
“今日天好。”春月走出來說,“把被褥晾曬一下。”
春紅說聲好,正要喚人來,見一個婦人眉眼堆笑走進來。
“姐姐們忙呢?”她打招呼說。
這是梅姨娘的娘,在大廚房當差的李婆子。
春月和春紅點頭回應。
李婆子卻沒有直接往東院去,而是陪笑問“有什麼要幫忙的?”又向正房看,“世子已經去衙門了?”
春紅皺眉,不客氣地說“李媽媽去見梅姨娘嗎?她現在還清閒,一會兒我們都要給少夫人抄經了。”
李媽媽忙說“好好,我知道,夫人過兩天要去廟裡,我讓梅姨娘幫我也抄一張,表表心意。”
說罷不待春月春紅再說什麼,忙向東院去了。
春紅不悅說“都盯著世子在家不在家!”
春月說“沒辦法,傳言太多了。”
“但世子也就去了一次樓船。”春紅說。
春月無奈說“但世子這段也的確夜不歸宿。”
是啊,世子的確是,而且還沒人知道去哪裡,豐兒寧願天不亮或者半夜被趕出去找人,也不說世子去哪裡,奇奇怪怪的。
“娘,你彆瞎打聽。”梅姨娘歪在躺椅上說,“昨晚世子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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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將桌上一碟蜜餞推過來。
“嘗嘗我們這邊的點心。”
李媽媽沒好氣嗬斥她“世子在家你還不動動心思?就知道窩在院子裡吃吃吃!”
梅姨娘見她不吃,又把蜜餞扯過來,自己吃了,含糊問“動什麼心思?”
“世子如今正苦悶,思念少夫人,你自然該去寬慰他啊!”李媽媽沒好氣伸手戳她的頭,“怎麼讓世子到外邊眠花宿柳的!”
梅姨娘哎呦一聲“娘你可彆亂說!彆跟他們亂嚼舌頭!”
李媽媽撇嘴,背後議論主家是不好,她沒再多說,隻嘀咕一句“那麼多人都看到了。”
“娘,你放心,不管世子在外邊怎麼樣。”梅姨娘說,“我在世子身邊是安安穩穩的,先少夫人把雪柳趕走,都沒把我趕走。”
她說著坐起來。
“娘,你不知道,世子可念著少夫人了,屋子裡的擺設都不許變。”
說著又歡喜一笑。
“所以世子也肯定不會把我趕走!”
李媽媽呸了聲“你都吃傻了,男人心思多變,小心明天就帶個新人回來,跟那雪柳一般,把你踹走!”
梅姨娘笑說“世子可不是那種人,為上一個守了八九年,這個怎麼也要十年,我先快快活活吃十年再說!”
李媽媽呸了聲起身“我不管你了,我今日還要出門采買。”
梅姨娘忙說“娘,你幫我帶王婆家的玉露團回來。”
李媽媽沒好氣說“吃吃吃!就知道吃!”說罷甩袖走了。
……
……
屋子裡的飯菜撤了下去,躺在搖床的嬰兒也開始伸手伸腳,晃動著頭,還沒睜開眼先哭了起來。
白籬伸手將她抱起來哦哦哄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