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籬抿嘴一笑,點點頭:“不來也好,這裡亂糟糟的,不是什麼好地方。”
李餘在旁看著兩人,原本是想插話,但突然覺得插不上話,也不是插不上話,想說話怎麼都能說,隻是看著白籬的笑臉,他不忍心打斷,遲疑一下,輕輕拉了拉白籬的衣袖。
白籬看向他,周景雲也看向他。
“我先回公主那邊了。”李餘說,“免得她注意到你們。”
“你放心去吧。”白籬說,“她讓你做什麼你都照做,我會看著你。”
李餘說聲好,再對周景雲抬手一禮:“我先過去了。”
周景雲含笑點頭,目送李餘。
“不貼身跟著可以嗎?”他輕聲問。
“貼身跟著肯定要被趕走,還是旁觀更方便。”白籬說,又一笑舉起手裡的酒壺,“世子,再來一杯嗎?”
周景雲笑著將酒杯遞過去。
“姑母。”李餘將一碟點心遞過來,順勢在金玉公主旁邊坐下,再回頭看了眼。
金玉公主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不遠處周景雲正由一個宮女斟酒。
“跟他說什麼呢?”她問,也看到李餘跑過去跟周景雲說話了,“他真攀附你啊。”
周景雲去樓船逍遙的事她自然也知道,心裡有些不高興,說到底樓船也算是她的,李餘也是她的附庸,攀附李餘有什麼用,為什麼不直接來攀附她?嫌棄她是女子,名聲不好聽?
李餘搖頭笑說:“他其實也沒對我多親近,就是找個地方玩樂排解苦悶呢。”
說著再次看周景雲…那邊。
似乎察覺他的視線,站在周景雲身側的白籬握著酒壺看向他,微微一笑。
李餘亦是笑了。
……
……
“一步三回頭…”
“看到沒,坐下來又看過去了——”
“哎呀哎呀,又對著周景雲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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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這麼說,你看那邊,有幾人也正對著張擇笑…”
“那能一樣嗎?這是楚王和周世子……”
“四郎!”
嘻嘻哈哈的男聲中,陡然響起女子喚聲,同時香氣飄近,說笑的幾人忙抬起頭,見有兩個穿著襦裙挽著長披帛的年輕女子站過來,是其中一人的妹妹。
“五娘六娘,不在女眷席中,隨意亂走動做什麼。”被喚四郎的男子坐正身子,板著臉說。
“父親得到允許當麵恭賀皇子。”五娘說,“讓來喚哥哥。”
“你們在說什麼?”六娘好奇問。
四郎擺手“非禮勿聽。”說罷起身,能參加宴席,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到皇帝麵前說話的,不能錯過機會。
男子跟著兩個妹妹穿過席間向前,父母已經在等候了。
“…四郎,我聽到你們在說楚王和周世子。”六娘嬉笑說,“你們是不是也在議論他們誰好看?”
“不是。”四郎說,板著臉,“我們又不是女子。”
六娘撇嘴,跟姐姐說話:“你說他們誰會先成親?不知道世子這次要為亡妻守多久…”
四郎聽到這裡嘿一聲笑:“為誰守還一定呢。”
什麼意思,姐妹兩個瞪眼詢問,四郎卻不肯說,嘻嘻哈哈間被父母喝斥“閉嘴,成何體統,朱夫人過來了。”
幾人忙看去,見一個年長的婦人在內侍的引路下緩緩走來,這是宰相朱興建的妻子。
宰相朱興建扶持長陽王登基有大功,陛下很是倚重,地位煊赫。
這兩年朱宰相告病淡出朝堂,但在皇帝跟前的恩寵絲毫未減,皇帝多次去朱府探望宰相。
朱宰相沒來,朱夫人倒不是孤身來,身後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穿著華麗,相貌出眾。
“是朱家最小的女兒,十九娘。”五娘小聲說。
……
……
“…十九娘都這麼大了啊。”金玉公主看著這女子,笑說,“越長越漂亮了。”
朱夫人對金玉公主施禮:“多謝公主讚譽。”
朱十九娘神情清冷,低頭施禮。
朱夫人也沒有多說話,帶著女兒向皇帝跟前去了。
皇帝賜了座,說笑幾句,朱夫人親自看小皇子,朱十九娘也跟著,還關切問奶娘“殿下會不會怕吵?”臉上更是如雪山消融,暖意濃濃。
金玉公主看著這一幕冷笑一聲,這些老東西們仗著功高,不把她放在眼裡,他們的妻子女也是如此,把她當成臟東西,擺出一副勿近的模樣。
她轉頭看向身邊,見李餘正喝酒,視線向殿內看,似乎看歌舞很是開心,還撫掌叫好。
“好看吧?”她問。
李餘轉頭低聲說:“沒有公主府以前那些人跳的好看。”
以前啊,金玉公主忍不住悵然,真是懷念啊,她那些精挑細選的美人侍從如今都散了,不知什麼時候能再重新養起來。
“彆總看這些。”她說,“不如看看有沒有相中的小娘子?”
李餘毫無害羞,說:“姑母相中我就相中。”
金玉公主看了眼上方,低聲說:“朱家娘子好看嗎?”
李餘隨著她視線看去,很快又收回,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隻低聲說:“姑母說好看就好看。”
金玉公主笑了,卻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過身看身後的侍女:“給殿下斟酒。”
那侍女應聲是,從一旁擺著的酒壺中斟酒,捧給李餘。
李餘看著遞來的酒,注意到這是另一個酒壺,並不是宮宴上的。
這杯酒,一定不簡單。
殿內人多雜亂,眼角的餘光看不到白籬的身影,她是不是還在跟周景雲說話?她會看到他飲酒了嗎?
她一定會的。
李餘接過酒,沒有絲毫猶豫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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