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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籠罩了大地,夜色裡的京城變得更加喧囂。
隨著兵馬奔馳,關閉城門,又有李家,上官家,東陽侯府被圍禁,另有不少官員被從家裡官衙抓走,皇城裡的變故也終於傳開了。
“白妃竟然做出這種事!”
“小皇子是假的!”
“其實也不奇怪,早就說了陛下不能生,突然有了皇子,必然有古怪。”
“天也,陛下還好吧?”
無數人想起了當初蔣後被誅的舊事,也是突然發生的,幾個大臣和長陽王帶兵圍住了皇城,誅殺了迷惑先帝的蔣後,先帝將皇位傳給了長陽王
說是舊事,其實算起來也不過才幾年。
而且,現在也不過才安穩下來。
無數人在暗夜裡擔驚受怕祈禱,這一次少死一些人,快一點結束。
相比於外邊的人心惶惶嘈雜混亂,皇城裡的夜晚倒是井然有序安靜下來。
含涼殿再沒有了嘈雜,安靜的如同無人之地,原本的內侍宮女都被抓走,新的內侍宮女也尚未挑選,這邊由萬騎營駐守,太醫朝臣輪值。
楚王則親自侍奉皇帝。
昏昏沉沉的皇帝緩緩睜開眼,夜色讓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但下一刻可怕的記憶湧來,他的臉色變得痛苦。
“那些賊子!”他發出一聲嘶啞的喊,人掙紮著要起身,但旋即發出劇烈的咳嗽。
有一雙手及時伸過來扶住,拍撫皇帝的胸口。
“陛下放心,那些賊子都抓了,一個也逃不掉。”
聽著這聲音,皇帝昏花的視線看過去,燈火照耀下年輕人的麵容白皙明亮。
“李餘啊。”皇帝喃喃說。
李餘應聲是,動作利索地將皇帝的枕頭調高,又從一旁桌案上端起藥碗。
“太醫叮囑了陛下一醒來就要用一次藥。”他說。
皇帝神情變幻,視線掃過殿內,殿內空無一人
內侍宮女倒也罷了,可能是後宮被白瑛把持太久沒有可信的。
但朝臣呢?一個都沒在?
還有,他適才咳嗽那麼大聲,竟然沒有太醫來
皇帝看著坐在床邊,低著頭用手背試藥溫度的李餘。
“你”他嘴唇動了動,要說什麼,又停下。
“陛下是想問我是不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李餘低著頭問,說罷抬起頭。
皇帝的臉色十分難看,身子微微顫抖,不知是情緒導致,還是中毒所致。
事發突然,他一直隻在意白瑛張擇做的事,但其實當時在場的楚王李餘,也有很多奇怪之處
“比如,我既然早知道白瑛作惡,卻不提前告訴陛下?”李餘問,笑了笑,將勺子遞過來。
是的,現在回想當時,分明是楚王早有準備應對。
但卻瞞著他這個皇帝。
如果早點告訴他,他對白瑛有戒心,也不至於落到今日地步。
而如今白妃謀逆,小皇子是假的,他中毒命不久矣,受益最大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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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被他恢複了皇室子身份的曾經的皇長孫,李餘!
白瑛意圖害他沒錯,但白瑛指證楚王心存不軌也不是假的!
真正相鬥的是這兩人,他們的目的都是除掉他的這皇帝。
皇帝雙目發紅看著李餘,抬手一甩,李餘遞過來的勺子被打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寢宮裡依舊沒有其他人出現。
“陛下,雖然我的確心思不正,先前也有有很多事瞞著陛下,但現在沒有必要害您。”李餘說,“這藥不是毒藥,也不不會加重你的病情,的確是讓你身體緩解的良藥。”
皇帝並不聽他這些話,隻喘著氣:“為什麼為什麼你不——”
“為什麼我不告訴陛下白瑛作惡?”李餘接過話,看著皇帝,“我說了你信嗎?我名義上是你的侄子,但我們其實從未有過來往,我如果突然告訴你,白瑛換了小公主,給你一個假皇子,你會怎麼想?”
皇帝喝道:“你彆管我怎麼想,你怎能不說!”
“我為什麼要說?我為什麼要冒險?我活下來多不容易!”李餘猛地拔高聲音,神情冰冷,“是你愚蠢,是你多疑,是你優柔寡斷,是你無情,才導致今日這般下場,我憑什麼要為你冒險?要為你去死?”
皇帝看著坐在床邊的年輕人,明明臉色平靜,但說出的話這麼惡毒。
他顫抖著,要反駁,要斥責,但最終隻吐出一口血。
李餘拿起巾帕給他擦拭。
皇帝眼神憤怒地推開他:“謀逆,你也是謀逆。”
既然他推開了,李餘也沒有再給他擦拭,而是擦了擦自己的手。
“謀逆。”他輕笑一聲,“當初,皇祖父也是這樣罵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