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號上,千戶陳萬看著石獅號義無反顧的迎頭撞上了英國戰艦,然後連續不絕的爆炸響徹海麵。
兩艘戰艦就這樣在他的視線中,被炸得支離破碎,漸漸沉沒。
石獅號上百餘水兵,無一生還。
陳萬的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平靜。
目光如水,倒映著這片他深愛的大海,帶著誓死捍衛她的勇氣。
“兄弟們,你們怕不怕?”
“回千戶,兄弟們不怕!”
“好,是我永寧的漢子!”
陳萬笑著舉起戰刀,指向前方欲調頭逃跑的另一艘敵艦:
“羅威那混球已經搶了先機,咱們可不能輸給他!”
“聽我命令——目標敵艦,全速出擊!殺——!”
晉安號亦帶著整船滔天的怒火,拚儘全力衝向了另一艘英艦!
不到一炷香的時分,劇烈的爆炸聲再次在海麵炸響!
晉安號在與英艦撞擊的瞬間,船上的水兵就將懷中的炸藥包點燃。
晉安號為儲備艦,其火藥儲備量遠超石獅號。
這也導致她的爆炸威力極強,影響範圍極廣,不僅直接撞擊的目標敵艦瞬間崩壞,就連附近的英艦也難以幸免。
多艘戰艦受到爆炸波及,甲板護欄瞬間被炸碎,船頭的士兵們來不及躲閃,紛紛墜落船頭。
沒有激動,恢複平靜的朱允熞,麵無表情看著遠處的絢爛火光。
“將軍”
副將咬牙切齒,眼中噙滿了淚水。
與敵人同歸於儘犧牲的陳萬,是他的小舅子
“不能辜負羅威和陳萬給咱們爭取的時機,撤。”
朱允熞的語氣毫無波瀾,下了命令之後麵無表情的回了船艙。
但在身後艙門關閉的瞬間,他無力的癱坐在地,努力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但起伏的胸膛,顫抖的肩膀,以及那回蕩在倉房裡的嗚咽聲,無一不在說。
他還隻是個孩子。
英艦遭受損失,驚懼間一時不敢再追,明軍艦隊借機加速向永寧撤離。
船上的炮手將炮口時刻對準身後,以防敵人再次偷襲。
船艙外有人嗚咽的唱起了與子同袍,接著整艘戰艦,整個艦隊都響起了低沉的合唱。
仿佛在為勇士送行,又仿佛在指引著他們的英魂,隨著艦隊一起回家。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英國佬被炸了個措手不及。
這些年打過的仗太多了,順風順水的打過,惡戰也打過。
但總督亞瑟從沒見過這樣的。
明明已經戰損,但卻帶著全艦的人發起誓死衝鋒,也要和敵人同歸於儘,他真的沒見過。
輕輕摘下自己的帽子,遙遙向遠處飄著火光,正在下沉的戰艦鞠了一躬。
不知是在告祭陣亡的戰士,還是表達對明軍勇士的尊重。
“蒲通州,那些明人唱的是什麼?”
翻譯蒲通州諂笑著,點頭哈腰的湊過來:“亞瑟先生,他們唱的是華夏《詩經》裡的一首歌,歌詞大意是”
“嗯。”
“沒有衣服,也可以和戰友一起穿一件嗎?看來你們大明士兵的待遇並不好啊,士兵的基本保障都做不到。”
“是,是,自然是不能和咱們大英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