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十月,朱允炆列數周、湘、代、齊、岷諸王罪狀,昭告天下。
宣布削去諸王爵位,貶為庶人,看押於京中。
第一個被抓的藩王,就是周王朱橚。
然後就是他的七叔齊王朱榑、十三叔代王朱桂、十八叔岷王朱楩,全都貶為了庶人,統統抓起來軟禁。
其中最慘的是十二叔代王朱柏。
錦衣衛帶著番兵入府擒拿朱柏的時候,朱柏不肯受辱,一把火直接燒了王府,與妻妾自焚而死。
老朱走了才不到半年,兒子們卻落得如此下場,不知道老朱泉下有知,又作何感想?
收拾了諸位皇叔後,誌得意滿的朱允炆犯了個賤。
也不知他怎麼想的,直接一紙詔書發到北平,請他這個四叔,嫡四子朱棣進京。
“來來來,我的親親四叔啊,咱們一起商量商量,給你弟弟定個啥罪咋樣?”
這招簡直損到家,殺人,還要誅心。
雖然朱棣與周王朱橚的關係一向不怎麼樣,但那也是自己的親弟弟啊。
接到詔書的朱棣陰著臉,第二日就對外宣稱染了風寒,一病不起。
朱允炆聞訊後,雖然連個標點符號都不信,但宮中卻是一片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北平燕王府。
朱棣臥房內,煤爐裡的炭火嗶嗶剝剝地燃燒著,通紅的火光卻遮不住朱棣陰沉的臉。
“王爺,朱允炆如此欺你,反了他得了!”
姚廣孝一襲黑色僧袍,眼角的魚尾紋微微顫動,憤憤不平的勸道:
“偽帝此舉就如慎之所言,乃溫水煮青蛙之舉,王爺您倘若還不反抗,等待咱們的必是和周王一樣的下場。”
聽到姚廣孝提起蘇謹,朱棣才微微有了些表情。
他想了許久卻終是歎了口氣:“民心向彼,時不在我,奈何?”
朱棣清楚,雖然朱允炆大逆不道,做下滅祖之惡事。
但在文官們的支持和包裝下,朱允炆這個帝位卻得來的名正言順。
反而真正的太孫朱允熥,和蘇謹一起被定為了‘逆賊’、‘反黨’。
現在的百姓心中,他朱允炆才是那個驅逐逆賊,佑我大明江山的明君。
在大明官場、軍隊、民間裡,朱允炆的聲勢一時無兩。
朱棣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縱觀曆史,以藩王的身份登上皇位,沒有任何先例。
以藩王身份最接近皇位的那個貨,名叫安祿山,但丫最後也失敗了,隻能算半個。
朱棣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在於爭儲,而不是直接造反。
更何況現在燕王府算來算去不過八百多親衛,雖然忠心,但和大明數十萬大軍相比,猶如螻蟻一般,如何造反?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朱棣沒說。
朱允炆勾結英國佬,暗中有英國佬的裝備支持,在沒得到蘇謹的消息前,他拿鐵甲車可沒辦法。
姚廣孝忽然哼了一聲:“臣知天道,何論民心?”
姚廣孝不屑朱棣的擔憂。
天道是個啥玩意?
勝者天道敗者虜,是不是天道還要看誰能笑到最後。
朱棣擺擺手:“大師無需再說,此事容後再議,為今之計是要先把召本王進京一事應付過去。”
姚廣孝苦笑:“難道王爺就這麼一直裝病?”
“不然呢?”
朱棣歎口氣:“可惜我始終找不到謹弟的下落,應天皇城一戰後,謹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難道他真的去了海外?”
苦笑過後,朱棣陰沉著臉寫下一封奏疏,上麵隻有寥寥一行字。
‘惟望陛下體祖宗之心。’
話很簡單,意思卻說的很清楚——
我們都是你爺爺親封的藩王,你這麼對我們,你對得起你爺爺嗎?
但就算朱棣再憤怒,他也知道這句話對朱允炆恐怕一點傷害都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還得繼續裝病。
“找人在京城散播我這封奏疏的內容,他朱允炆不是號稱仁義之君嗎?
我倒要看看,他朱允炆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