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純州莫名其妙指著自己:“彈劾本官?”
翟善目中陡然射出精光,狠狠瞥了齊泰一眼沒有說話。
他倒要看看,齊泰準備做什麼。
朱允炆斜睨王純州一眼,又掃過神色各異的群臣,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齊泰身上:
“爾欲彈劾王卿何罪?”
齊泰神色坦然上前一步,從身上取出一封塘報:“啟稟陛下,這是武定侯郭英從前線發回的塘報,
塘報上書,奏請陛下知曉,迄今為止,戶部應在三月前交付西軍前線的三十萬石糧草,至今都未交付!”
“什麼?”
朱允炆接過塘報匆匆看過,眼神不善的抬起頭:“王卿,果真如此?爾作何解釋?”
看著朱允炆不善的眼神,王純州如臨大敵。
這批糧草確實應由戶部,在三月前交予兵部,並押送前往真定府。
但這批糧草之所以遲遲交付不了,王純州也是有苦難言。
自從地方上開始施行方孝儒的‘新政’以來,兩淮、浙江、江西等這些個產糧大地,朝廷征稅是越來越難了。
大明本就對士子很好,‘有功名不納稅’。
而自從施行察舉製後,這些士族的族中子弟紛紛搖身一變,有了功名,有了官身。
而後又仗著子弟在地方為官,勾結地方、聯絡富戶,大量侵吞土地,並且還不用納糧。
這也導致戶部對地方的征收越來越難。
若按照以往,地方雖然難免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但畢竟還沒這麼嚴重。
但隨著察舉製的愈演愈烈,現在戶部很難從地方再收到稅糧。
這次真不能怪他王純州,為了政鬥故意斷了西軍的糧食。
而是現在的戶部早已空空如也,差點都能跑耗子,就連耗子來了,都得放兩粒米再哭著走。
朱允炆臉色難看:“怎麼不說話?”
王純州硬著頭皮上前:“回陛下,非是臣不願交付糧草,實因,實因,”
“實因什麼,說!”
一咬牙,王純州索性痛快承認:“實因自今年夏收以來,朝中就收不到糧食了!”
“什麼!”
朱允炆大驚:“怎麼會收不到糧食!”
王純州閉口不言。
不是他不想說,實在是這件事不能說。
倘若他將原因如實吐露給陛下,他倒是可以暫逃罪責,但也會因此把全天下的官員都得罪的死死的。
屆時,他將寸步難行。
見王純州不說話,齊泰更來勁了:“陛下,依臣之見,王大人必然有貪墨糧餉之嫌!請陛下明察!”
朱允炆陰著臉:“王卿,齊泰所言是真?”
王純州咬咬牙,最終還是選擇一聲不吭。
他打算將罪名都扛下來。
反正建文帝不是洪武爺,建文帝對下寬容,也不會因此就殺他全家。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死他王純州一人,但至少能保全整個家族。
同時他心底暗恨。
這件事都怪耿炳文和李景隆!
平叛一戰,在所有文官的預測中,最多幾個月就能結束,哪需要那麼多糧食?
誰知道這倆貨帶著數十萬大軍,居然打不過朱棣的幾萬人,還讓人家越打人越多?
要不是因為這倆廢物,他至於供給不上糧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