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鶴樓上,赴宴的鹽商看著眼前陪笑的童福山,陣陣納悶。
這家夥真是屬狗臉的,說翻就翻。
江都縣的時候還在與大家笑語晏晏,結果到了揚州就弄死了會長的公子。
這才過了幾日,給他弄了個下馬威後,這家夥居然又舔著臉來示好。
不過這次,鹽商們可不敢輕易買賬。
為了這場宴席,童福山將自己一個月的俸祿都掏了出來,將整個鬆鶴樓都包了下來。
但即便如此,這些酒菜在鹽商們的眼裡,依舊不值一提。
若不是他童大人請客,用鹽商的話說,就這些酒菜,狗都不吃。
依舊是熟悉的酒過三巡,吃著吃著,童福山的眼淚,忽然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何尚君一愣,狐疑的向童福山看去。
“何會長,是我對不住你。”
童福山淚水連連:“何會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貴公子,實在是恰好撞到,我又不能不管。”
他一臉誠懇的看向何尚君:“您說,我身為朝廷命官,遇到這種事又怎能視而不見?”
“況且當時,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你兒子啊!”
說著童福山忽然推開身後的凳子,嚇了何尚君一跳。
隻見童福山作勢就要往下跪:“何會長,貴公子的事是我的錯,我給您賠禮了!”
“是我錯了,何公子出殯之時,我親自去給他扶靈!”
“萬萬使不得!”
何尚君趕緊扶住童福山:“大人折煞老朽了,老朽怎能受得起您這一拜!”
“受得起,受得起的”
童福山壓根沒使什麼勁,被何尚君一扶順勢站了起來:“都是本官的錯,若不是本官,何公子又如何會被奸人暗殺?”
“唉”
何尚君歎口氣,想起兒子忍不住老淚縱橫:“都是命啊,怪不得你,要怪就怪”
說到此處,陡然一驚,趕緊住口。
“不說了,吃菜,吃菜。”
其他鹽商看看何尚君,再看看童福山,心中雖有疑惑,但或多或少都鬆了口氣。
童福山舉起杯和何尚君碰了一杯,悠悠歎了口氣。
“既然話都說開了,我就在這給大家交個底。”
其他鹽商一聽,頓時紛紛豎起了耳朵。
“這次出京,其實先生壓根沒說什麼追繳七成鹽稅的事。”
何尚君心中一動:“那是”
“唉!”
童福山咬咬牙,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再把杯子狠狠哚的一聲放在桌上。
“是十成!”
“不止是今年,還有往前三年揚州欠繳的鹽稅,統統都要收回來!”
童福山苦笑:“若是辦不成,我這個鹽運使做不成自不必說,回去也必受先生責罰,甚至要趕出家門啊。”
此時的他已有些醉眼迷離,無力的靠倒在椅背:
“寒窗十年,不過為做個小官光宗耀祖,若被先生逐出門外,這官,怕是也做不成了。”
“諸位,你們說我能不急嗎?”
何尚君尚在狐疑的看著他,卻已有其他鹽商問道:
“大人,蘇大人真是這麼交代的?”
“這還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