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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蘇謹在江南‘胡鬨’的消息,朱棣麵露苦笑將奏報擱下,忍不住搖頭:“也不知謹弟圖個啥?”
大部分時候,蘇謹在朱棣眼中,都是多智近妖的一個人。
但就是不知什麼時候,他就會失控,‘孩子氣’大冒,搞出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
哦,也不能說無傷大雅。
至少現在,朝中的那些官員都快翻了天了。
儘管這些都是犯官,但那也是朝廷要員,讀著聖賢書長大的,怎能受如此羞辱?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
果不其然,彈劾蘇謹的奏疏如雪片一樣飛到朱棣案台上,攔都攔不住。
這次就連李仕魯都有些看不下去,選擇默不作聲。
他這個都察院老大,對屬下彈劾蘇謹的事,就當看不見。
接連幾日,就連正事都快議不下去了。
隻要一上朝,幾乎隻有一個主題——讓蘇謹趕緊滾回來,削職、罰俸、道歉!
但朱棣統統選擇看不見,奏疏全部留中不發。
他心裡很清楚。
這些官員為什麼彈劾蘇謹?
因為怕。
兔死狐悲。
他們怕自己有一天,也會因為犯事而被如此折磨。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算陛下饒了自己的命,也沒臉活下去。
可這一切,不就是朱棣要的嗎?
就連姚廣孝也不得不承認,蘇謹的這些小損招,還挺好使。
殺頭固然令人驚懼,但社死有時更令人恐怖。
因為恐懼,就會忌憚,隻要忌憚,就好管理。
黑衣丞相這些日子,更是養成了每日看報的習慣,
他就想看看蘇謹在江南又作了什麼妖,引為一樂。
彆看朱棣在早朝的時候,因為大臣嘈亂彈劾蘇謹心煩。
但隻要一下了朝,那嘴角壓都壓不住,都快要裂開了。
這日,剛剛打發走了任亨泰和李仕魯,朱棣悄悄鬆了口氣。
“大師,你說古雍和宗孔怎麼就不能體會朕和謹弟的苦心呢?”
姚廣孝笑道:“二位大人是讀書人出身,自然不願見到讀書人受苦,可懲可罰,卻不可辱。”
“哼,讀書人?朕最煩的便是這些讀書人!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
“你看看這次謹弟破的大案,那害民虐民的,可不正是這些讀書人嗎!”
“也不能這麼說。”
姚廣孝想了想:“我記得蘇大人提過,這是人的貪欲、本能所致,與讀不讀書關係其實不大。”
“哼,朕瞧這些人就是書讀多了,就自覺自己高人一等,不顧百姓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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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都他娘的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姚廣孝無言。
他自己有時候也搞不清楚,人,該如何度化?
儒教人拿起,佛教人放下。
可拿起後,又如何舍得放下?
倒不如蘇謹說的,管他拿起還是放下,不聽話的老子統統拿下!
“皇爺,方先生來了。”
黃儼躬身站在禦書房門口,低聲說道。
“哦?讓他進來吧。”
得到朱棣首肯,方孝儒信步走入禦書房。
“草民方孝儒,見過陛下。”
平日裡,朱棣召見他的時候,雖談不上有多尊崇,但至少態度還算客氣。
但今日隻是微微抬眸掃了他一眼,就不再說話。
一時間,禦書房的氣氛陷入詭異的冰點。
方孝儒來之前,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等了半天,見朱棣都不說話,他選擇自己先開口:
“不知陛下今日招草民前來,是有何事?可是有什麼古籍需要釋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