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爆喝聲響起的同時,葉守財就扯上了葉守富的衣領。
突然一張大臉出現在麵前,葉守富吃驚倒退,下意識一拳揮出,打在了麵前那張齜牙咧嘴的臉上。
葉守財自己都沒動手,反倒是被打歪了臉,自然是不肯,咬緊牙關把額頭就往葉守富的方向狠狠一撞,葉守富的鼻子當即就流下兩行血來。
這時候,說什麼規矩,禮法,都是假的,隻有痛卻是實打實真的。
兩個從前好的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此時看對方的眼神活像是殺父仇人一般,互相揪住了衣領,掐脖抓腰的開始纏鬥起來,拳頭如雨點般往對方的身上砸去。
葉守富到底是平日裡有個正經差事在身的人,平日裡在街坊酒巷中混的時間少了些,也沒有葉守財那麼混不吝,專門挑痛處打,很快被掐到痛處,挨了好幾下。
那幾下悶悶的擊肉聲響起,當即就讓藍氏臉色大變,眼見葉老爺子喘的厲害,黃氏還像是個糊塗蟲一樣七手八腳的圍在葉老爺子身邊,當即有些急了:
“爹,娘,你們倒是發話,先彆讓他們打了!”
藍氏到底是這麼多年的體麵媳婦,這些年在葉家明麵上也沒做過什麼錯事,又有得力的娘家,甚至如今肚子裡還揣了一個,說的話,自然也更能讓人聽進去一些。
這一聲,稍稍喚回了倆老的神智。
黃氏剛剛從自家男人身上挪開,就見平日裡疼入骨的兩個兒子在堂前打的厲害,一時間早已經有些流儘的眼淚又淌了出來:
“你們這倆癟犢子,都滾出去打!”
“你們爹都吐血了,讓你們請個大夫來,還說三道四,往後能指望你們什麼!?”
“拿銀錢的時候指天畫地的拍胸脯,現在要你們掏銀錢恨不得把我們倆老不死的丟的遠遠的,滾,都滾!”
“我們倆老不死的以後就算是上大街上討口子,也不用你們管!”
所謂的討口子,就是乞公,乞婆。
如今這年頭,又是在龍泉這麼個但凡有風吹草動,半日功夫就能傳遍全縣的地界。
若是葉家小輩真的放爹娘出去討口子,那可真是好事不出門,祖墳被人問候的天下知。
所以,黃氏這話當真是有些震住了場子。
葉守財本想見好就收,可葉守富剛剛吃虧,被打了好幾下,此時自然是不願意,扯著葉守財的衣領咬著牙不肯撒手。
葉守財也是個老油條,見對方不肯放,當時又扯了同胞兄弟的袖口,開始僵持。
黃氏本也不是真的要兩個兒子不管自己,隻是貫會用這樣貶低自己,貶低兒子的法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此時見法子不同,頓時氣的要命。
黃氏想了又想,索性白眼一翻,捂住胸口就又要開始哭嚎,隻可惜這回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好不容易有些緩過來的葉老爺子,強撐著精神,顫著聲開口說道:
“罷了。”
“不用叫大夫過來看咱們這一家的醃臢事,先分家吧。”
最後一句話,極緩極慢,像是耗費了最後一絲的力氣。
可葉老順又不能不說,因為他算是真的看明白了——
這麼多年,到底是他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