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若若知道楚平生乃是九品高手,擔心範閒腦子一熱做出傻事,趕緊轉移話題“楚平生,既然你想起了我們的賭約,那郭攸之與莊墨韓密會的話,你總不能說記不清了吧。”
“不錯,我是說過這句話。”楚平生沒有否認,掃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在跪趴階下的禮部尚書郭攸之身上“這則消息是我師父告訴我的,言說那日看到尚書府的馬夫拉著莊墨韓離開了驛館,至於他們去了哪裡,我師父對此事沒有興趣,便未跟上。”
大宗師的話,應該不會騙人吧。
現場又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李雲潛怒哼一聲“郭攸之,你還不從實招來?”
“陛下,臣……臣……”郭攸之一臉頹然,顫聲道“臣確與莊先生見了一麵,但這一切都是為了犬子,保坤乃宮中編纂,生平最敬佩之人便是莊先生,他央求臣安排他們見一麵,臣……愛子情深,以致犯下過錯,可要說賣國,似言冰雲乃我慶國暗探這等機密,以臣之級彆怎麼可能知曉?剛才範若若所言,實屬誣陷,請陛下明鑒。”
“你不知道機密,不代表彆人不知道。”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範若若,你為了幫你哥脫罪,可真能豁得出去。”
“我隻是說出這件事可能的情況。”
李雲潛看看左右。
麵無表情的李雲睿。
眼觀鼻鼻觀心的李承乾。
神色不佳的李承澤。
左手唐詩三百首,右手宋詞三百首,神遊物外的莊墨韓。
跪坐食案之後,目不斜視,一口一口喝酒的雲之瀾。
餘恨未消,目露殺機的範閒。
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葉靈兒。
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慶國朝臣。
同樣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不時掩嘴偷笑的齊國外使。
還有屏風後麵探頭探腦的才女們。
好好的一場國宴,竟變成一場鬨劇,煩躁情緒頓時如決堤洪水,噴湧而出。
啪!
他把食案上的筷子丟到地上。
郭攸之安靜了。
範若若安靜了。
全員噤聲。
“將郭攸之拿下,由大理寺與刑部一起查辦。至於你……範若若……”李雲潛指著範若若說道“私入正殿,擾亂國宴,本該治你一個不敬之罪,不過看在你爹的麵上,回去禁足三個月。”
有侍衛上前按住郭攸之,範若若趕緊磕頭謝恩。
“至於長公主,你對範閒的指控……待查清郭攸之的問題再處置不遲。”
說完這句話,他從龍椅起身。
“朕乏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說完揮揮手,便要離開。
“且慢。”
楚平生叫住他“慶帝陛下,事情沒處理完呢。”
“你還有何事?”
楚平生對著辛其物的食案一拂,上麵的食盒、酒杯、酒壺掉落在地,他往上一坐,指著範閒說道“他還沒向我和北齊使臣道歉。”
“……”
全場默然。
這家夥還記著剛才的事呢?
範閒已經被他整得夠慘了,那好歹是皇帝的私生子,就不能留點餘地?
李雲潛側身站著,抬頭看看天花板,沉思片刻,揮揮冕服的袖子“範協律,做錯事就該認。”
範閒全身繃緊,兩眼半眯,表情冷得像一塊冰。
在此之前,他一個見皇帝都不拜的穿越者,如今竟要跟搶了他的女人,又要玷汙妹妹的混蛋認錯?
“範協律?”
李雲潛轉過臉,對範閒的抗旨行為麵露不悅。
在國宴之上含沙射影詆毀外邦使者,往大了說是殺頭的重罪,往小了說也要罷官下獄,念在他是自己兒子的份上,從輕發落到隻是讓他當眾認錯,就那麼難嗎?
難,當然難。
如果目標對象是彆人……就算是殺害滕梓荊的凶手長公主,忍辱負重,彎腰認錯他都能做,換成楚平生這個狗東西……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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