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雖然建在半山腰,但屋後麵就是不知多深的山澗。
她昨晚跌跌撞撞根本沒看路,如果掉進山澗,九死一生。
一陣後怕中,牧青瑤剛想邁動腳步,忽然定在門口,漂亮的眼眸裡泛起驚恐。
“走啊,怎麼了。”雲缺疑惑道。
“走不得!狼魂還在!”
牧青瑤直勾勾的盯著雲缺身後。
在她眼前,一道巨大的血色狼魂正漂浮在木屋門外,猙獰恐怖。
“你能看到魂體?”
雲缺頭都沒回,麵帶新奇,望著眼前的少女。
“我體質特殊,是先天通靈之體,能看到靈體鬼物,我能溝通弱小的靈體,但狼魂太強,我無法控製,它會殺掉我們。”牧青瑤聲音沉重的道。
“通靈之體,倒是罕見,拿著這個你就不用怕了。”
雲缺說著將長刀摘了下來,塞給對方。
刀很沉,牧青瑤用儘全力才抱住。
刀很涼,儘管有刀鞘,依舊有種徹骨的寒意。
牧青瑤覺得自己抱著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塊萬年寒冰。
牧青瑤覺得這把刀一定有很強的力量,也許能抗衡狼魂,但她想不通自己隻是抱著刀,怎麼就能抵禦狼魂了?
而雲缺沒了刀,赤手空拳,一旦被狼魂附身,神魂會瞬間崩塌。
“你怎麼辦!”
牧青瑤見雲缺毫無防備的往外走,立刻驚呼道。
“我又不是你這種怕鬼的小姑娘。”雲缺滿不在乎的道。
“那不是普通鬼物!狼魂很可怕,它能附身摧毀你的神魂!”
牧青瑤焦急起來,雲缺已經走近了狼魂,此刻十分凶險。
但隨後,牧青瑤就驚訝的發現,狼魂竟在雲缺走近的時候主動避讓開來,根本不敢近身。
這怎麼可能!
牧青瑤震驚得檀口微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走哇,待會兒晌午了,午飯可比早點貴得多。”雲缺催促道。
牧青瑤緊緊抱著刀,小心翼翼繞開狼魂。
果然狼魂對她也束手無策,獨自盤旋在木屋上方,無聲的嘶吼著。
“為什麼你不怕狼魂?”牧青瑤驚奇的問道。
“隻要殺的活物夠多就會積攢出殺氣,大量的殺氣會凝煉成煞氣,在足夠多的煞氣麵前,鬼物,就是個笑話。”
雲缺嗬嗬一笑,撿起地上的狼頭用力一拋,將其扔進屋後的山澗。
牧青瑤聽得將信將疑。
她的手碰到一塊鐵牌子。
低頭一看,是塊鏽跡斑斑的黑鐵腰牌,掛在刀鞘上。
上麵刻著‘斬妖司’三個字。
看到這塊腰牌的瞬間,牧青瑤終於想起了人未死,墳先立的習俗來自何處。
前朝,大燕國司天監設立的特殊機構,斬妖司!
嘭!!
狼頭落進山澗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牧青瑤回頭望去,
棺材形狀的木屋後,飛起了成千上萬的漫天黑鴉!
這些以腐肉為食的黑鴉,隻出沒於枯骨眾多的亂葬崗,既然成群出沒,隻能說明一件事。
山澗裡,堆積著無儘白骨!
帶著滿心震撼,牧青瑤跟著雲缺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小郡主思緒萬千。
前朝燕國與北域妖都的一次傾國之戰,最終兩敗俱傷,皇帝戰死,軍中高手儘數喪生,大燕王朝耗儘元氣,日薄西山,很快被大晉取代。
雖然妖都傾覆,殘留在晉國的妖物依舊繁多,於是大晉效仿前朝同樣設立了司天監,負責與妖邪作祟有關的特殊案子。
但晉國的司天監內,沒有設立斬妖司。
不是不願設立,而是招不來前朝斬妖司裡那些特殊的高手。
據史料記載,前朝斬妖司彙聚著一群神秘的武者,與正常的武夫不同,氣血極其強大,戰力驚人,其中的強者甚至能以肉身之力搏殺妖物,專門以獵殺妖邪為生,獲取豐厚的報酬。
斬妖司的人有個特殊的傳統,既成斬妖人,必定先立墳。
為自己建一座氣派恢宏的大墓,然後留下一縷頭發代替自己將來在此長眠。
因為斬妖司的人,最終歸宿隻有一個。
戰死!
屍骨無存的那種!
十五年前的大戰,大燕斬妖司是與妖都抗衡的主力軍,最終全軍覆沒,與皇帝同時戰死。
至此,凶威赫赫的斬妖司,成了史冊裡的一行行文字。
望著眼前闊步而行的黑衣少年,牧青瑤從未想過,自己居然能見到前朝斬妖司的後人!
一個期待,在她心裡如野草般瘋長。
如今大晉的司天監,雖然也稱得上高手林立,但麵對四處作祟的妖邪來說,隻能疲於應對,大多時候是以擊退妖邪為主,很難徹底滅殺。
這就造成了按下葫蘆浮起瓢的尷尬局麵。
趕走一波妖邪,對方很快會在其他地方出沒,依舊會有百姓慘遭殺害。
但前朝的斬妖司不同!
斬妖司,顧名思義,奉行著斬儘殺絕的原則。
但凡發現妖邪,必定不計代價的斬草除根,殺到一個不剩為止!
若晉國也能組建起類似前朝的斬妖司,大晉的黎民百姓就會多一條活路,不用再為虛無縹緲的伏妖陣等待了一年又一年,最終隻能等來無儘的遺憾。
沒人比牧青瑤更清楚打造伏妖陣的艱難。
不僅費時費力,勞民傷財,所需的九轉靈花更百年難遇,她從六歲開始便為了尋找靈花奔波遊走,十餘年間,經曆無數危險才僅僅找到一朵。
這還是運氣夠好,否則幾十年都難以發現一朵靈花的蹤跡。
即便發現了,也未必采得到。
因為九轉靈花是稀世的天材地寶,附近往往徘徊著強大的妖邪。
上一朵靈花的爭奪,司天監的高手隕落十多位,重創數十人,又犧牲了上千名精銳禁軍的生命才得來。
下山之路,牧青瑤心裡全都是斬妖司三個字,等她回過神兒來,已經走進一座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