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刑部後,雲缺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皇帝將他當做了棄子,這一點已經無需質疑,但雲缺想不通的是,玉璽為何會出現在學宮。將玉璽一案的前因後果複盤了一遍,仍舊存在著巨大的疑團。究竟是誰,在皇宮裡盜出了玉璽,偏偏藏在學宮深處的悟心崖這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雲缺即便頭腦再好,也想不通凶手的最終目的。隻偷東西,藏著不賣,有什麼好處雲缺想不通凶手此舉的任何好處,卻能想到丟失玉璽的唯一壞處。皇帝將威望大跌。莫非凶手的目的,是想要皇帝丟人現眼“真是奇怪……”雲缺散去思緒,不再多想此事。反正玉璽在自己手裡,隻要不拿出去,皇帝就不會動自己這個所謂的心腹。今天正好是發放俸祿的日子,雲缺得到了二百六十兩紋銀,彆看隻上任幾天而已,竟得到一整月的俸祿。銀子到手,雲缺心情好轉了過來。棋子就棋子,隻要有錢拿,雲缺不介意跟皇帝演一出君臣和睦的戲碼。給阿梅捎帶了晚飯,雲缺去看了眼負易。不愧是七品武者,負易恢複得很快,已經轉醒,但十分虛弱,估計再恢複一夜,明天就能再請司天監的人來審訊了。至於負易會不會被折騰死,那不是雲缺考慮的問題。本就該死的家夥,活一天都算他便宜。回學宮的路線,雲缺已經摸清了,用時明顯縮短,之前要一個時辰以上,現在不到一個時辰即可抵達。這條路是最短的路線,但還是耗費時間。回到學宮,雲缺先找到房石問了問有關趕路的手段。房石給出三種選擇。一是昂貴到令人咋舌的飛行法器,需要靈石作為動力驅動,飛一圈簡直如燒錢一樣。二是短途傳送陣,比飛行法器的耗費都大,三是最廉價的輕身符。打聽過價格後,雲缺直接選了輕身符。原因簡單,前邊那兩種,把皇城裡的宅子賣了都買不起!輕身符也不便宜,一百兩一張,貼在身上即可身輕如燕,屬於最普通的符籙,需要以氣機引動,普通人是用不了的。輕身符的靈氣是固定的,隨著使用時間而緩緩消耗,大致可使用十次左右。雲缺買了一張,留作有急事兩頭跑的時候再用。本想去演武殿轉轉,看看今天許閒雲有沒有授課,結果被墨老留了下來。“簡單的煉屍給你弄好了,拿去試著控製。”墨老扔下一個長條形狀的木盒,無聲飄走。雲缺看到木盒的大小,眼皮跳了跳。半人高,不到一尺寬,這種尺寸,裡麵裝著的肯定不會是正常人的屍體。“難道是個煉屍娃娃”雲缺滿腹狐疑的打開木盒,結果看到所謂的‘簡單煉屍’後,頓時無語。盒子裡麵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條灰黑色的死蛇。而且還是條小蛇,總共也就一尺多長,要多不起眼,有多不起眼,扔到草叢裡都沒人看的那種。雲缺現在才理解了墨老口中的簡單煉屍是什麼意思。先會爬就行!雲缺無奈的自嘲一笑。“東奔西跑了十幾年,到頭來還要先學爬,再學走。”爬就爬吧,煉屍小蛇總比沒有的強。回憶了一番煉屍術的運轉,雲缺開始嘗試。用了整整一個時辰,終於能讓小蛇動起來。雲缺很高興。因為他發現自己控製煉屍小蛇的時候,能通過小蛇的眼睛觀察到外界。隨著爬行的愈發熟練,雲缺控製煉屍小蛇爬出窗口,圍著西樓轉了一圈。借煉屍之眼觀察四周,對探索險地或者追蹤妖物有著極佳的效果,可以在不被目標發現的情況下,得知目標的準確位置。由於妖刀也有同樣的效果,雲缺對煉屍的這份能力並不覺得新奇。不過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妙用。盤坐在屋中,雲缺閉上眼,以煉屍小蛇的視覺開始行動。南樓此時正是熱鬨的時候,一群女學子練完舞技後,有說有笑的返回住處沐浴更衣。洗澡的時間,到了!女學子的臥房通常單人獨居,房間內配備有木質的浴桶。畢竟女孩子愛乾淨,經常會沐浴,不像演武殿那群武夫,十天半月都不洗一次,每當先生授課,大廳裡都彌漫著一片汗臭之氣。灰色小蛇繞到南樓下,開始緩慢攀爬,小小的蛇眼閃爍著期待的目光。由於小蛇不大,又是夜晚,沒人注意到。百花殿的學樓,均為木質,木窗上罩著窗紙。屋內若有油燈,便會在夜晚映襯出人影。每當這個時候,百花殿裡總會有一群男學子坐在遠處,望著南樓窗紙上映襯出的身影,一邊遐想連篇,一邊猜測身影屬於哪位女學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些遠遠偷看人家身影的男學子,每天隻能乾眼饞,看影子。雲缺對影子可沒什麼興趣。要看就看真身!很快,雲缺發現了蛇信的妙用。輕輕一戳,即可在窗紙上留下個孔洞,足夠蛇眼來欣賞美景。雲缺一邊在屋子裡閉目盤坐,一邊嘀嘀咕咕。“唔……這個微胖,不錯。”“嗯……這個苗條,真好。”“謔!這個盈盈一握的腰肢,簡直極品!”“呦!這個背,光潔如玉,簡直能殺人!轉過來,再轉過來點……咦怎麼是平的還帶把兒!啊我的眼睛!太子你個變態!彆人洗澡你跟著湊什麼熱鬨!”雲缺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把剛才看到的驚悚一幕拋諸腦後。太子居然有心情住進學宮,不知是不是東宮太悶了。趕緊控製小蛇從太子的窗口爬走。雲缺開始尋找關鍵目標。舞仙子!來都來了,不把舞仙子欣賞一番,實在是一大遺憾。舞仙子沒找到,雲缺看到了一幅驚心動魄的場麵。在一間寬敞的屋舍內,一名女子將長發鋪在水麵,整個人浮在水中,那若隱若現的峰巒,簡直是雲缺平生僅見。此物,大凶!隻看一眼,雲缺便大為震撼。女子有著完美的身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同時擁有著少女般的青澀與貴妃般的典雅,簡直如妖孽一般,令人感歎世間竟有如此美人。以雲缺看遍藏石鎮的閱曆,都覺得此人實在是天生尤物,難怪有古人烽火戲諸侯,眼前沐浴的女人絕對是能讓帝王動容的禍水。還沒等仔細看清,就覺得有人在擰自己的腦袋!驚詫之間,雲缺立刻散去功法,切斷了與煉屍小蛇的聯係。屋子裡沒人。剛才傳來的感覺,來自煉屍!以神魂之力駕馭的煉屍,若是受損,施法者也會跟著有同樣的感覺。被發現了……雲缺一陣奇怪。煉屍小蛇是死物,並沒有氣息存在,按理說十分隱蔽才對,怎麼被抓住了呢雲缺的不解,很快得到了答案。一襲火紅長裙,手裡提著一條小蛇的身影,怒氣衝衝走進西樓。看到來者,雲缺頓時臉色一僵。南樓先生,天下第一花魁,齊靈珠!原來自己剛才看的,竟是南樓先生。雲缺當然不會承認,正想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不料齊靈珠破口大罵。“西樓的老鬼!沒想到你年歲不小愛好還不少啊,想看老娘就來南樓堂堂正正的看!好歹你也是個先生,連這點勇氣都沒有,算什麼男人!再偷看老娘,挖了你的老眼!”哐當一聲。齊靈珠將煉屍小蛇扔在西樓大廳,扭著腰肢離去。墨老無聲無息的飄了下來。雲缺無聲無息的站在一旁。師徒倆同時望著小蛇,沉默了好久,好久……“雲缺!”外麵傳來呼喊聲,雲缺往外瞧了眼,是太子殷宣。正準備給墨老認個錯,結果一回頭,人已經消失了。收起不知還能不能用的煉屍小蛇,雲缺走出西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雲缺施禮道。“學宮裡無需施禮,這裡又沒有大晉律法。”殷宣擺手道,顯得沒什麼精神。“太子怎麼住在學宮了,什麼時候回東宮。”雲缺關心的問道。關心的不是太子,而是東宮裡的澡池子。“過兩天吧,這幾日先生傳授霓裳羽衣舞,我想學……咳咳,想觀賞一番。”殷宣看了看周圍,道:“陪我走走。”雲缺是太子伴讀,不好拒絕,隻好陪著殷宣在百花殿的草坪上散步。“太子若喜歡觀賞舞姿,何不讓皇宮裡的舞姬表演。”雲缺道。“彆提那些庸脂俗粉,皇家舞姬沒一個會跳霓裳羽衣舞,即便南樓學子能掌握者也寥寥無幾,其中舞仙子是此舞高手,雲缺你幫我個忙,求那舞仙子給我仔細示範一次霓裳羽衣舞。”殷宣道。“殿下說笑了,我又不認得舞仙子,哪有麵子求人家跳舞。”雲缺直接回絕。不僅不認得,還有仇呢。“我願出白銀萬兩作為報酬。”殷宣道。“殿下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雲缺痛快的道。萬兩白銀呐!雲缺的眼睛都開始紅了。舞仙子不跳,我給你跳!兩人走到南樓附近,雲缺察覺到高處有目光望來,抬頭看去,與一雙秋水般的眼眸相對。二樓一間學子屋舍中,舞仙子正倚窗而立,嬌美的俏臉在月光下格外動人,隻是望向雲缺的目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沒有恨意,也沒有冷漠,而是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加上淺淺勾起的嘴角,給人一種詭異之感。雲缺回瞪了一眼,心中納悶。高冷孤傲的舞仙子,怎麼最近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像一條毒蛇似的多了幾分陰冷。殷宣回去後,雲缺鑽進演武殿的藏書樓,看了大半宿才回去睡覺。得養精蓄銳才行,明天還要審訊負易呢。第二天,等雲缺到了刑部,精神抖擻準備派人去司天監請人之際,犁術慌慌張張的趕來,告知了一個壞消息。負易,死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