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門口,馬至遠望著遠去的囚車,終於現出了闊彆已久的笑容。
“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
馬至遠低聲罵了一句,彆提多痛快了。
唐太子欺人太甚,囂張跋扈,終於得到了懲罰,在馬至遠看來,這一圈遊街之後,唐太子不僅顏麵儘失,把大唐的臉也會丟儘,羞憤交加之下,唐太子沒準會自己抹了脖子。
奇恥大辱,以死明誌,這是馬至遠認為的道理。
如果囚車裡的人是他,等回來之後,他肯定不活了,丟不起那份人,不如一死了之。
馬至遠覺得還不解氣,略一沉吟,大步離開天牢,跟在囚車之後。
他要親眼看一看,唐太子是如何遭受的這份折磨。
馬至遠甚至在心裡有一個期盼,想要看看遊街到什麼時候,唐太子才能痛哭流涕。
痛哭流涕這種事,這位禦史大夫注定看不到了,如果他離囚車近一些,或許能聽到雲缺打呼嚕。
囚車晃晃悠悠,行進得很慢,雲缺坐在裡麵昏昏欲睡。
這時一道調侃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嗬!好大的排場,本宮出行都沒有官差開路。”
雲缺抬起眼皮瞄了一眼。
囚車旁邊,大皇子贏財正背著手跟著,一臉的好奇之色,好像觀賞珍稀動物一樣。
贏財還伸手拍了拍囚車,發表了一番看法。
“材質不錯嘛,包了封皮,這法子挺好,回去我也做幾個籠子,如此一來,籠中之鳥就不會因為受驚而撞傷了羽毛。”
人家指桑罵槐,雲缺沒心思去理睬,翻了個白眼繼續閉目養神。
不料大皇子居然不是指桑罵槐,真對這種囚車的構造感興趣,吩咐手下立刻去木料店訂做,今天就要看到成品。
“我說,駙馬啊,你是不是該把眼鏡還我了。”
贏財背著手,把臉探了過來,道“你瞧瞧,兩個烏眼青現在還沒好呢,你這人下手真黑,你想要眼鏡就明說唄,本宮堂堂大皇子,還能差一副眼鏡麼,你想要送你就是了。”
贏財這邊說完,雲缺還沒開口呢,旁邊圍觀的百姓聽到大皇子三個字,呼啦一聲四散奔逃,走了個一乾二淨。
長街上,空蕩蕩,再無人影。
雲缺愈發奇怪,再次睜眼道
“我說想要眼鏡,你就能送我?”
“當然了,等你和公主成了親,咱們就是一家人,區區眼鏡算得了什麼。”贏財背著手道。
“那好,我要這副眼鏡,送我吧。”雲缺道。
“行,沒問題,送你了,就當做你和小妹成親的賀禮,到時候我可不送彆的了啊,你得在賬本上提前寫好。”贏財道。
“多謝皇兄,你放心,賬本肯定第一個寫你的賀禮。”雲缺道。
“彆忘了就好,我走了,你慢慢遊街吧,對了,想不想吃點東西,估計你這一趟至少大半天,天黑都未必遊得完。”贏財道。
“不必了,不餓。”雲缺道。
贏財聽罷笑了笑,擺手道“等餓了可彆後悔,走了。”
大皇子帶著一眾下人轉向另一條街,看樣子是去吃午飯了。
大皇子走後,雲缺微微蹙眉。
不對勁呀。
天生壞種的大皇子,怎麼如此好說話?
尤其脾氣更好。
昨晚剛打了他兩個烏眼青,這位居然不記仇,還送眼鏡?
這是天生壞種麼,這簡直是大善人呐!
贏財確實走了,不見了身影,也沒留下人跟著,也沒對雲缺使壞。
這一點雲缺實在想不通。
在雲缺看來,大皇子應該趁著這次難得的機會,對自己報複才對,最不濟也要尖酸刻薄的羞辱一番,再把狐朋狗友全都拉過來看熱鬨。
大皇子的舉動,實在對不上他天生壞種的惡名。
難道是因為寧玉公主的緣故,大皇子怕自己在公主麵前告狀?
還是說,天生壞種的名聲,是被人強加給贏財的?
如果因為寧玉公主的緣由,倒也說得過去,畢竟贏霏雨實在可怕,死誰麵前,誰都得扒層皮,免不得被秦皇怪罪。
但是雲缺隱約覺得,贏財此人,好像並不是惡人。
當初在木料店,贏財沒看到贏霏雨之前,也是秉公評判,並未仗著皇子身份欺壓雲缺這邊,看到贏霏雨之後才逃之夭夭。
誰在誣陷贏財?
雲缺越想越覺得奇怪。
堂堂大秦的大皇子,誰敢誣陷。
天生壞種的大帽子,誰敢往大皇子頭上扣?
但是贏財的種種惡行,早已流傳甚廣,連大唐都人儘皆知。
忽然間雲缺靈光一閃。
莫非,是秦皇!
秦皇將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全都扣在了大兒子頭上,讓贏財當一個天生的背鍋俠。
越想,雲缺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畢竟秦皇的手段,足夠狠辣,自己這幾天已經領教過了。
比起不要臉,雲缺覺得秦皇沒比自己差多少,根本是同路人。
既然皇帝不要臉,那麼總得有個背鍋的,於是大皇子贏財就成了最佳人選。
雲缺自顧自的樂了起來。
秦皇真狠,坑起自己親兒子都不帶眨眼的。
如果這份猜測成立,那麼大皇子贏財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大冤種。
隨著囚車不斷行進,經過了皇宮大門。
大門外這個熱鬨,滿朝文武一個不缺,全都站在門口看熱鬨,跟上朝似的。
人群最中間,站著的是左蘭山。
老丞相氣色極佳,春風滿麵,看得出心情不錯。
當囚車經過,左蘭山詩興大發,當眾吟詩一首。
“稚子駕木車,老叟戲頑蛇,童真無限好,心智了無多。”
文武百官立刻傳出一陣竊笑,都知道丞相在貶損唐太子是稚子,童真雖好,心智卻沒多少。
雲缺一聽頓時火氣大起,當場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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