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揚了揚眉毛道:“嬸嬸,這櫻桃剛熟,我看了,明日肯定還有些要紅的,我明日帶嬸嬸自去那樹下吃便是。”
“你饒了嬸嬸吧,嬸嬸可沒有你那功夫,想吃哪顆,蹦上去就摘了,嬸嬸還得帶個梯子,那早熟的都是日頭照得好的,必在樹頂上,休想誑了嬸嬸去。”
“嬸嬸,你真是,看破不說破也不知,就不能縱了阿念這一回。”
秦念西和嚴冰兩人笑鬨了一番,才說回正題。
秦念西算好,嚴冰還有兩三日便要來月事了,如今她那玄黃已經使得熟練了,便可以給她施針了。若一切順利,這回月事過後,她身上的寒症應是能夠全然祛除,再調養一番,便可下山了。
嚴冰似是連續幾個月排出那些黑色血塊,人也越來越精神,對秦念西的信任,已經到了忘記自己來清風院是為了治病這件事。隻笑著說:“若如此,到時候怕是你要和嬸嬸一道下山一趟呢!”
秦念西眨巴眨巴眼道:“莫不是那尹姑娘要回來了?”
嚴冰點點頭道:“可不是,你和嬸嬸一起下山,就住嬸嬸家,讓嬸嬸好好疼惜疼惜你,給你做上幾身精致好看的衣裳,再置辦些漂亮首飾。許是練功的緣故,你這身量和通身的氣派,俱不像七八歲的女娃娃,若打扮起來,必是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秦念西笑道:“嬸嬸莫要哄我,我這通身的氣派,俱來自於我這身道袍,換了彆的衣裳,隻怕路都走不妥當。”
秦念西這話說得,直讓嚴冰心裡窒了窒,眼神直直落到她那青得發黑的道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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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西卻是眨眨眼換了話題:“嬸嬸到底是讓我下山去瞧那尹姑娘,還是要去給我這個鄉下丫頭置辦行頭的?再說了,這事怕還是要讓我舅舅去瞧了才做得數,我不過是個瞧熱鬨的。”
嚴冰拉了秦念西的手道:“不若你趕緊去問問,我記得你舅舅當是見過那尹家姑娘的。這些都不管,你成日在這山中,嬸嬸走了,你更是連個伴兒都沒有,下山去住些日子散散也好,認識些同齡的小姑娘,往後也好有個來往。”
秦念西麵露難色地眯了眯眼,她可不記得如何與同齡的小姑娘來往交好了,再說活過那一世,如今她對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
秦念西笑著說道:“嬸嬸,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瞧阿念在這山中,每日穿著這簡單的道袍,吃著粗茶淡飯,山中有果子,院中有花香,其實挺快活的。嬸嬸莫要擔心阿念!”
嚴冰聽了這話,有些訝然地瞧了秦念西許久,見她臉上帶著淡笑,神色間極其輕鬆自在,心裡又默念著她剛剛那些言語,突然覺得,其中倒似充斥著許多質樸的大智慧。
嚴冰晃過神來,才覺得是自己想左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兒,再說眼前這小女孩兒,在這世間獨一無二,有那麼多本事,雖然不欲為人所知,可皎月之光芒,豈是星輝能夠掩蓋的。
嚴冰極認真看著秦念西道:“阿念,你說得對,你且擔待嬸嬸這個大俗人一回,往後,嬸嬸必不再提。”
秦念西隻一派悠然笑意望著嚴冰,並不再多言語。
過得兩日,一切準備妥當,晌午,秦念西為剛泡過藥浴的嚴冰施針。
這一趟,因嚴冰是女子,觀中諸道皆不方便,隻秦念西一人,請了秦醫婆和王醫婆二位,又叫了身邊的杜嬤嬤帶了兩個貼身的丫鬟幫忙,外頭廊下,趙嬤嬤領著十來個得用的婆子丫鬟聽吩咐。
為嚴冰施針,看上去輕鬆,實則非常凶險,一旦分寸掌握不妥當,造成帶下不止,則極有可能人命不保。而且這針法與驅毒也有所不同,是要驅儘全身寒毒,讓肌體通暢,血氣充盈。所以秦念西慎重萬分。
比起秦念西的慎重,嚴冰反而顯得很輕鬆,直安慰她莫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她越是如此信任,秦念西越是麵沉如水。
那秦醫婆見過秦念西施針多次,頭一回如此緊張,又見那些穴位配比,那針法,竟是自己前所未見,忍不住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卻是一聲不敢吭,隻仔仔細細按吩咐做事,一絲兒也不敢走樣。
那王醫婆更是第一次見識秦念西的本事,直看得雙目圓瞪,一張嘴從來沒有合上過……
秦念西灌了真氣,彈了那玄黃出來,又收了全身各處的素玄黃針,診過脈,確認無礙之後,心裡那絲惶恐才終於沒有了,眼中的笑意才顯了出來,那秦醫婆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此後幾日,嚴冰身體裡所有寒流,自四肢百骸彙向一處傾瀉而出,秦念西每日也不回自己院中了,隻守在嚴冰身邊,生怕一個不妥鬨出大事來。
到得第五日上,秦念西見那血塊消失,血色逐漸轉紅,長長呼出一口氣,開了個方子,讓秦醫婆去煎了來,看著嚴冰熱熱地喝下去。
這幾日裡,嚴冰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正在發生著一些奇妙的事情。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卻也越來越乾涸。隨著這碗藥喝下去,卻像是無限熱流注入體內,填補了四肢百骸流出的那些能量。
第二日,那血便止住了,緊接著,秦念西又連續為施了七天針,每日又讓王醫婆按照自己給出的穴位配比對嚴冰施灸。
嚴冰的麵色明顯一日日好起來,人也從全無力氣,隻覺渾身空蕩蕩的,再被慢慢填滿,精氣神回來,然後隻是有些發軟,再到能坐起來,然後下地走動,到得第七日施完灸,渾身暖洋洋,十分舒坦,竟有種神清氣爽的重生之感。
邊上陪著的丫鬟婆子,看得自家少奶奶麵色再無從前那般萎淡無光,唇間也有了血色,隻忍不住喜極而泣。
王醫婆和秦醫婆隻覺簡直就是起死回生,再從頭去翻閱那脈案,又討論了一番,再就不懂之處請教了秦念西。
秦念西解釋了其中道理,遂又笑道:“此雖個案,除卻其中鄭氏針法,阿念想歸納其中醫治之法,若遇尋常寒淤之症,以二位前輩之本事,也可儘治了。不知二位前輩是否願意,相互取長補短,於此道上往前走走,甚至教導觀中眾醫婆,俱得精進?”
秦醫婆和王醫婆忙屈膝,秦醫婆年長,率先開口道:“在姑娘麵前,不敢自稱前輩,便是能習得姑娘本事之一二,也是大幸,但憑姑娘吩咐便是。”
王醫婆也屈膝道:“蒙姑娘不棄,但憑吩咐便是。”
二人心中話雖未出口,卻俱是心中激蕩得發熱……
秦念西看著二人眼中閃爍的光,淺笑嫣然做了一番吩咐,又給二人分了工,二人俱都點頭應諾,從那天開始,便按照秦念西的吩咐,做起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