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沒領上號的明日請早,若有急症的,去櫃上找夥計,他們會另行安排,彆耽誤了病情。”
“好,閒話少說,一號二號在哪裡?”
“我我我……”
“在這裡在這裡……”
一號是個黑臉漢子,攙著自家婆娘擠到前頭,韻嬤嬤收了號牌,放了那女人進去,讓後頭的徒弟,樓然和樓蔚扶了,往裡去了。
那漢子伸長了脖子,往裡看,韻嬤嬤道:“你便在這外頭等著,不要走開,許要你去拿藥或是有醫囑什麼的。”
那漢子忙點了頭,往門外邊牆角處,站了過去。
韻嬤嬤點點頭,對這極配合的一號,印象好極了。
“二號呢?二號!”
正是頭日夜裡那管事,舉著號牌急得一頭一臉的汗,急急解釋道:“稍等稍等,我們少爺身子不好,在外頭車上,這便抱進來了。”
韻嬤嬤斜了他一眼道:“你瞧瞧,這外頭有身子好的嗎?身子若好,也不來這處了,你先把號牌收好,等有出來的,你們少爺若來了,再進去吧……”
“誒誒誒,等等,等等,我們少爺在路上來了,真的來了……”
韻嬤嬤卻懶得理他,接著揚聲道:“三號,三號先進。”
三號倒是一個漢子抱著個孩童,一個婦人跟在後頭。
韻嬤嬤一邊收了他的號牌一邊道:“你在外頭等著,讓他們母子進去。”
那漢子也不多話,把孩子遞到那婦人手上,自家也往那牆角去站著了。
那二號還要說話,韻嬤嬤卻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第一個婦人看得極快,就是崩漏,秦醫婆治此症,手到擒來,辨明了是腎氣不足、血熱妄行、氣虛血瘀所致,盞茶功夫都不到,便開出了藥方。
那孩童倒是麻煩些,不過四五歲,睡著了就鼾聲震天,他阿娘說,有時都擔心他一下接不上氣,憋過去了。
也曾看過大夫,開始時,鼾聲沒這麼大,大夫說是風熱之症,開了藥吃了,好了一點點。過一陣子又發作了,換了個大夫,大夫說是鼻息,又開了藥,吃了一陣子,倒是不喊頭痛了,可這鼾聲,卻是越來越大了。
王醫婆把了脈,又看了舌苔,篤定道:“如今已是痰濕凝聚,脾虛痰阻了,再不精心調治,往後會導致一係列的病症,還會影響孩童生長。”
那婦人忙問該如何,王醫婆寫了脈案,又寫了方子,遞給沉香道:“你帶去後頭,按撫加艾灸,再給她講講需要注意哪些事,這樣遷延反複,估計也是平時沒有照管好。”
沉香屈膝應了,便示意那婦人抱了孩子跟自己往後頭去。
韻嬤嬤按照秦醫婆示意,又開了門,把那婦人送了出去。
外頭守著的見得速度如此之快,那沒拿到號牌的,還有排在後頭的,沮喪之情都稍微化解了些。
韻嬤嬤又站上那門檻,揚聲喊道:“昨日看過,醫囑今日複診的,有沒有來的?有的話,到門口來排隊。”
人群中一陣騷動,昨日來複診的,都覺得左右無人,來得都沒那麼早,哪知天剛亮,號牌就被拿完了,正不知該怎麼辦呢,到櫃上去問,櫃上都忙翻了天,彆說人想插進去問,便是根針想插進去,都沒那麼容易……
那三個抱著孩子的,跑得最快,男人一邊高聲應答,一邊在前頭開路,女人在後頭跟著,一身大汗,總算擠到了門邊。
韻嬤嬤對這幾個複診的極有耐心,把那三個都放了進去,卻也攔了男人在外頭。男人已經知道了今日這新鮮規矩,默默往門牆角上靠過去。
可那門才關上,那三個男人跟前,便聚上了人,都在打聽,昨日診治的情形。
人說三個女人一出戲,這門口三個,比一出戲也不遑多讓。
排在五六七八號的幾個,左右都是個等,但瞧這情形,反正也不會等太久,便跟那三個人搭上了話。
最先那個問:“大兄弟?你們昨日來看的都是啥病啊?”
話最多的是那個頭日被王醫婆搶過來的病家,孩子生著病,一點急色也沒有,昨日那番上躥下跳的,仿佛就不是他:“我們家的,先是上頭吐下頭拉,昨日熱得燙手,眼看著都開始抽搐了,那個醫女還真厲害,先是紮了幾針,先止了嘔,又一通按揉,那燒就退了……”
旁邊那個接話道:“那醫女確實有兩下子,我們家那個也是,連著咳了幾個月沒消停,昨日當場拉出一泡燥屎,又咳了好多濃痰出來,晚上就不燒了。”
“嘿,這可真厲害,不開藥嗎?”
“開啊,藥不多,就開了三服藥,說是是藥三分毒,小兒儘量少用藥……”
有人看另外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便問道:“這位大兄弟,你家的,是什麼症?你怎的一語不發?是沒看好?”
那人甕聲甕氣道:“我們家的,說是弱症,不好治……”
旁邊的都無比同情地看著他,開始竊竊私語,還有人感歎道:“喲,大兄弟,你這可不容易,這病不好治……”
“是哦,我們那處,有個姓王的員外,家裡該有銀子吧,那小兒子就是這病,沒治了。”
還有人關注的點更奇怪:“大兄弟,這義診送的藥裡,還有人參嗎?這可了不得。”
邊上一個一臉不懂:“為啥要人參?”
“不說這病就得人參吊著嗎?”
那人倒是甕聲甕氣答了:“沒有,那醫女沒說要人參,隻說要治些時日……”
圍得越來越多的人一片嘩然:“不可能,這是哄你的吧……”
“這也能治?”……
那排了二號的管事,終於等到了自家少爺,鬆了一大口氣,卻又覺得不對勁,左思右想,才發現,竟是沒見得自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