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知節程將軍當麵?嗬嗬,這是在練功嗎?怎練得如此滑稽?老夫就要領兵出征,不知程將軍可賞臉送送老夫啊?”
看向話音來處,來人俊騎明甲,須髯飛揚,其心思不作半點掩藏,全寫在臉上,那明晃晃的,正是寫不儘的得意。
“尉遲老黑,你彆得意!你最好彆讓老夫有救你的機會,不然,老夫非要你為我脫靴,侍酒,倒夜壺不可!”
程知節坐騎並不在身邊,甲胄也未著身,此時即使跳起來,也還是顯得氣勢不足。
“嗬,且看著吧,待老夫凱旋,賞你碗高麗叛王的頸上血酒,讓你沾沾血氣!”
尉遲敬德說完,一扯韁繩,搖頭晃腦的,悠然離去。
杜九見程知節氣的要冒煙兒了,心道,低調低調,低調乃保命第一良策,小爺已經被殃及一次,占了程知節的先鋒名額,這時可不能再被殃及做出氣筒了!
當然,杜九並不知,程知節這會兒即使氣急,也是不敢對杜九撒野的,分寸一詞,程知節一直掌握的很好,這一掌握,就是一輩子,直到壽終正寢。
程知節:哼,老夫才不是怕杜九哭鼻子呢!
正這時,一咋咋呼呼的小子騎馬而過,奔過十步,又退了回來,利落的下馬,對著杜九與崔瑩瑩抱拳道了聲:
“國公爺,國公夫人安!國公爺,幾時上路啊?”說完,就雙眼閃閃發光的盯著杜九,等著杜九開口。
崔瑩瑩有些不好意思,推了兩下杜九,卻沒推開,隻得作罷,羞澀的扭過臉去。
杜九心道,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呢?就像問小爺幾時去死似的!
杜九還沒吐槽完,就聽耳邊一個炸雷:“豎子,敢爾,竟視我如無物!”
那人被嚇得一激靈,猛地看向地圖喊話的程知節,臉色刷的慘白,諾諾的道:“父,父親大人!”
“嗷~”伴隨父子二人追逐著遠去的,是那一聲聲發自靈魂深處的哀嚎。
杜九心中不禁歎了口氣,心道,傻小子,你難道不會騎馬麼?就這麼跑,你能跑過你爹嗎?
眼見大軍就要全部出城,崔瑩瑩推開杜九,轉身挑起車簾,將一食盒提了出來。
不想,這點響動竟讓車內小睡的杜娟醒了過來:“母親大人,娟兒要出去!”
杜九聽到乖乖女兒軟糯的聲音,心瞬間軟得不得了,連忙將杜娟抱在懷裡,笑嘻嘻的親了幾口。
杜娟嫌棄杜九胡子紮人,不禁用手推著杜九的臉,並向崔瑩瑩求救。
崔瑩瑩看著杜九狼狽的樣子,沒忍住樂了出來:“娟兒,聽話,讓你父親抱抱,你父親馬上就要隨軍出征,要很久都看不到呢!”
崔瑩瑩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茬,杜娟頓時想起來一件事兒,急忙拍著杜九的手臂,道:“父親,娟兒要吃糕糕,還要去外麵玩,父親,你快……”
崔瑩瑩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若是讓九郎知曉,自己因忘了將吃食打包,乾的那件蠢事兒,嘖嘖,九郎還不哭鼻子呀!
於是,崔瑩瑩當即在杜娟言語未儘之時打斷道:
“娟兒,我知道你想你父親快點歸來,好帶你出去遊玩,但你父親為國出征,我們還是不要擾了你父親的心了!
來,與你父親道個彆!”
那是今日清晨,崔瑩瑩被婢女喚醒,來不及發起床氣,就想起了一件事兒,不好,吃食還未裝盒,正在櫥間放著呢!
然,世家的儀態,注定了崔瑩瑩是不會漏出一絲一毫的破綻的。
隻見崔瑩瑩優雅的洗漱完畢,為杜九換上衣服,理了理冠,之後摸了摸杜九的臉龐,心道還是那麼帥,然後,“啵”的親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邁步出去。
屋內杜九恍惚了一陣,心道,嘿嘿,小爺的魅力還是那麼龐大,也難為小崔啊,明明很舍不得小爺嘛,這幾天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是傲嬌的可愛極了!
看看,這不,得知小爺我馬上就要出征了,還是沒忍住,與小爺來了個“吻彆”,嘻嘻嘻。
這邊杜九正回味那個吻呢,那邊崔瑩瑩卻在撒丫子狂奔。
及至廊前,崔瑩瑩緩下速度,理了理衣服,氣度雍容的走了進去。
進了屋,崔瑩瑩不禁恍惚了一下,心道,我的
娟兒啊,這不年不節的,你起這麼早作甚?
啊,還吃,還吃,吃一塊少一塊啊娟兒!這大清早的,我還哪有時間吩咐人再做了?
崔瑩瑩想著,不禁幽怨的的瞪了一眼杜娟——身邊的侍者。
侍者內心小小的忐忑了下,嘶,雖自認為沒犯啥大錯,但該慌還是慌啊!
最後,崔瑩瑩不得不以“等你父親走後,可著勁的吃”外加“郊外七日遊”的條件,從杜娟手中搶救下了這盤……嗯,脫水糕點。
好吧,放了一宿,是有些硬,不過,牙口極好的娟兒拿它磨牙也沒什麼不妥……應該吧!
話不多說,正是因為早間的種種,這才造成這廂誤會。
娟兒盼的是父親快點走,然後好吃糕糕,逛景景。
崔瑩瑩知曉娟兒要說什麼,卻不能讓娟兒真的說出來,傷了九郎的心。
杜九熱淚盈眶的接過吃食,看著女兒嬌憨的笑臉,心中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