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麼做作甚,區區小屁民哪管得了國家大事,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李幼白雙手負後,搖著頭快步回家去了。
二月出頭,晨霧茫茫,地麵薄雪正在化開,踩上去還是會沙沙作響。
李幼白起床後梳妝打扮,日子日複一日,心中男兒氣早已散得七七八八,以前還覺得穿女裝羞恥難堪,時間長了也就那麼回事。
空餘下來的時候,李幼白還會自己剪料子試著做一做衣裳,有種現代古裝的美。
早晨生火燒水做早點,給師傅上了香,等待的時間裡,在前院風水梅花步和奕劍術各打兩套。
吃過早膳後到後院藥田摸一波,去年萬壽果收獲了兩枚,加之其他珍稀藥物煉成功效卓越的療傷丹。
以允白蝶七品境界,哪怕有傷也能極快治愈,讓她放心不少。
藥營的兵馬車隊此時剛好到門外,李幼白帶上一些書籍用來在路上看,關門落鎖後跟著護送馬隊往藥營方向過去了。
冬天馬上就要過去,藥營裡忙活得不行,第一批藥材還未完全成熟,可南邊軍情已經急需這批藥草了,可見戰況慘烈。
前幾天傳來軍令,讓孫信快些采集裝車運往南部邊陲防線。
剛到藥營外頭李幼白就遇見兵卒和地方衙差做著交接,旁邊還有一串串被鎖鏈鎖住手腳的犯人。
他們蓬頭垢麵,歲末寒春,個個衣不遮體骨瘦如柴,光著腳,手腳上全是凍瘡潰爛後的傷口,可憐得很。
李幼白早已學會漠然,然而看到此情此景心中還是會有觸動。
她掀開車簾一角打量,被串在一起的犯人們也都用不同的目光看著她。
有豔羨,困惑,憤怒,茫然,興許是奇怪為何她一個女子在軍中能有如此待遇,雙方相錯而過。
下了馬車後李幼白徑直走向孫信營帳,來往兵卒此時都會忍不住朝她這邊看過來,隻因她是軍中唯一女子,而且還生得好看。
藥營中是沒有樂子的,吃飯,巡邏,下田勞作,能稱得上娛樂的便是每日尋機會看看這神醫幾眼,然後與同僚說些葷段子解悶。
否則上了戰場就不知能不能回來了。
位於藥營最裡側的大帳中,李幼白進去時便看到孫信正在裡麵架鍋煮著東西,陣陣肉香飄來,往裡看去,是隻去了毛的野兔。
“神醫來得正好,部下剛打到的好東西,娘的,老孫我可是大半年沒嘗過肉味了。”
孫信趕緊招呼著李幼白坐下,去年有她幫忙藥田產量不錯,上頭給他多撥了一點點糧食,可給他吃了頓飽飯。
藥營裡有一丁點好事都不能忘了李幼白,天下唯小人和女人難養,待會眼前這姑娘給自己偷偷做點動作,自己下回說不定就要挨軍令了。
李幼白好久沒吃過新鮮肉味被勾起食欲,習武者確實嘴饞,然而見孫信動了筷子,鍋裡說不定有對方口水,索性作罷。
想到藥營外的犯人,她打聽道:“孫大人,這藥營外的囚犯是什麼來頭,看起來不像是能犯事的人。”
孫信見到李幼白拒絕,發覺自己先動了筷子,尷尬一笑,趕緊解釋說:“那些都是反賊!”
也許是孫信自己都不信,繼而補充道:“具體來頭我也不太清楚,朝廷下發的文書說是反賊。
我打聽到的是消息說他們都是北遷流民,路上吃完了盤纏就到城裡乞討,衙門唯恐他們有細作混跡其中便全部驅逐出城,有不服管教的直接抓了下獄。”
“這理由太牽強了。”
李幼白娥眉微皺,家國危難之際匹夫有責。
這麼對待百姓豈不是讓人寒心,而且失去土地連農民都沒有資格當的人,被驅逐出城除了死什麼也剩不下了。
孫信壓低嗓音道:“神醫有所不知,北邊戰事我們略勝一籌,可南方戰事焦灼難以分出勝負,魏國商隊使團去首都中州與朝廷做生意,怎能讓外人見到家國窘境。”
李幼白駭然,“僅僅是為了在外人麵前展示家國安定,竟可以不留餘力將本國落魄貧民趕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