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的時候,縣衙大門外已支起了粥棚,饑民們滿懷期待,然而等到水開時,一點兒米香都沒有聞到。
有人偷偷朝鍋裡打量,隻見大鍋裡清湯寡水,透明如水,一碗的米粒沉在底部,一勺子帶出來連顆米粒都沒有,簡直和燒水並無區彆。
有饑民上前領粥時怒不可遏,氣憤道:“狗官欺人太甚!”
那名負責舀粥的差役冷哼一聲,多舀了些米,那名饑民見狀一喜,可還沒等他伸手接過,就見舀粥的差役將米粥直接撒在了地上,樂道:“不吃就算了。”
饑民看在眼底,目眥欲裂,跟著他的孩子在身邊當即嗷嗷大哭起來,在他身後,生了重病的妻子也在等著熱粥續命,一怒之下,直接想要翻過木台前衝上去搶奪米粥。
然而也隻是剛剛行動,就被膀大腰圓的衙差一腳踹倒在地,骨瘦如柴的身體,根本連一絲力氣都沒有,幾個衙差圍過來,掄起刀背砸了上去。
小孩子的哭喊漸漸變得沉默,躺倒在地上的男人也奄奄一息起來,最終還是有好心的人上前幫忙抬回他妻子身邊去了。
此時,周圍正在領粥的饑民們默默看著,眼中有麻木還有慶幸,更多的是無奈與同情,自己都吃不飽,哪還有力氣去幫彆人。
一道身影去領了碗米粥然後匆匆離開跑進街巷的另一側,隨後被送入馬車之中,遞到穿著雲繡黑袍的公子手裡。
李幼白放到嘴邊喝了大半碗,有沙粒與草殼,就是沒有米味,她深深咽下之後將剩下的半碗粥遞給坐在她身旁的蘇尚。
第(2/3)頁
第(3/3)頁
看著遠處優哉遊哉施粥的衙差,李幼白說:“不用覺得奇怪,百姓自己種地卻吃上米,十幾年前就很常見了,娘子那時應該才十多歲吧...”
蘇尚將剩下的水粥喝光,乾澀與噎嗓的感覺令她差點反胃嘔吐出來,裡頭刺磨腸道的砂礫,穀穗,泥點無不讓她大為震驚。
見過清河縣一幕幕,喝過這碗粥,蘇尚在回憶當初與夫君相談甚合時的那番話,這天地下的世道,果真不會給老百姓留多少活路。
“十幾年前,我還隻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而已...”蘇尚這話說的苦澀,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自己都仍舊錦衣玉食,底層人的苦難,當真不是她這個富家小姐出身的人能夠想象出來的。
李幼白點頭,目光飄忽起來,十幾年前她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其實對這一切都是懵懂的,不會在乎彆人,後來見過那麼多事情之後,總感覺自己變了很多,看著這些事情發生心底又不忍,想著法子去幫些人,可幫著幫著,最後也竟然變了。
沉默一會,李幼白語氣沉重許多,“以前懵懂不代表今後不懂,娘子,你要記著,這些貪官汙吏,狡詐商戶,是刻在骨子裡的,你改變不了,所以做起事情的時候,一定不能有絲毫同情。”
蘇尚並未點頭,她深深看著遠處那個被打得氣息奄奄的男人,妻子與孩子圍在身邊痛哭流涕,眼睜睜看著而無能為力,又沒人施以援手,這一刻她很能體會出,夫君對於那些人的憎惡與冷漠。
儘管手段再下作卑劣,隻要對象是惡人,那也絕對是可以的。
李幼白招來手下,前些天扣押了劉仁的家眷,以作要挾,今日又吩咐幾個死士假扮饑民,上演了這幕,挑起民恨與蘇尚的情緒,時機與自己想做的事已然差不多快要完成。
魯九萬能不能接住自己的攻勢,李幼白不確定,但能夠自信的是,她一定可以讓魯九萬脫一層皮。
“派人打探清楚趙二和天罡會的消息,下一步就準備收網吧。”
言罷,馬車的簾子放下,慢悠悠咣當當在街上行駛往龍家酒樓回去了。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