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趙國南部州山陰縣為洪災吞沒,數百裡之地化為大澤,無數的百姓葬身在這一場洪災之中。
僥幸於洪災之中活下來的百姓,拖家帶口逃向其他州縣求生。
這一場暴雨下了一個多月,導致上遊的大江決堤,淹沒了下遊的山陰縣。
在這一次洪災之中,隱藏著的一場血案,隨著洪水的蔓延,一切都將埋葬在洪水之中,或許隻有等到洪災散去,大澤乾涸的那一日,這裡的慘案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火,好大的火!”
“恪兒,快走!”
“姨母!”陳恪猛然間驚醒,他額頭冒汗,心中在顫抖,心好痛。
陳恪下意識的用起了王叔交給他的呼吸方法,調節胸口的劇痛。
開始吸氣,氣沉膻中,遊動華蓋……
“娘,他醒了。”一聲稚嫩的孩童之聲在耳邊響起。
“小哥,你醒了啊。”
溫柔的聲音隨之而來,帶著濃濃的關心。
陳恪下意識的說道:“姨母,我做了個噩……”
不是噩夢!陳恪看向四周,這裡是一個陌生地方,不是他的房間。
“是真的!都是真的!”陳恪猛然間愣住。
陳家村被一夥惡人屠滅,姨母與王叔也死在了那場災難之中。
“呃……”陳恪捂著心口,疼,太疼了,他記起來了,似乎自己被人一劍刺穿了心臟,他應該死了。
“這……”
房門被推開,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女子端著藥走了進來,她皮膚粗糙,頭上包著一塊藍黑色的布,防止做飯的時候水汽聚在頭上。
“小哥,先吃藥吧。”
女子雖然樣貌普普通通,但是她語氣很溫柔,與陳恪的姨母的語氣很像,帶著關心之色,端著藥坐在了陳恪的床頭。
女子把藥放在一旁的案板上,把陳恪的上半身稍稍抬起來,放了一個枕頭,讓陳恪倚在上麵。她又端起藥,一勺一勺的喂著陳恪。
陳恪停下來王叔教的呼吸方法,吃著藥帶著疑惑之色打量房間的環境。
房子很簡陋,屋裡陳設也簡單,兩張桌子,三個椅子。一個穿著粗布的小孩子瞪著大眼睛看向陳恪,天真的眼睛裡麵滿是好奇。
藥很苦,卻不如陳恪的心苦。
陳恪已經感受到了藥湯的溫度,證明他還活著,可是心口的微痛,讓陳恪明白,那一場災劫不是夢,是真的發生了。
姨母與王叔他們再也不會笑著喊他回家吃飯了。
吃完藥之後,中年女子收拾好藥碗,看向陳恪道:“小哥,你叫什麼名字,家是哪裡?”
“我……”陳恪聲音有些沙啞,“我叫陳恪,家,已經沒有家了……”
“原來你也沒有家啦!”旁邊的小男孩咧嘴一笑,“是不是你娘也把你家賣了。”
中年女子嗔怒的看向調皮的小男孩:“去,不要亂說話。”
中年女子說道:“原來是陳小哥。我姓秦,你叫我秦大嫂便好,這是我兒子,他叫小寶。你不要生氣,小寶年紀太小不懂家沒了是什麼意思。”
陳恪乾笑一聲道:“秦大嫂放心,我不會生氣。”
秦大嫂說道:“你睡了半個月,大夫都說你沒救了,我摸著你還有氣,就把你帶回來治療,誰知道你真的活過來了。”
秦大嫂說著站起身,拉著小孩子出去:“你先休息吧,等你身體好一些,再下床活動活動。”
陳恪點點頭:“多謝您了。”
秦大嫂笑著說道:“誰都有個落難的時候,能搭把手救人一命,也算是給家裡人多積陰德了。”
秦大嫂帶著小寶出去,把門輕輕帶上。
陳恪握著拳頭,艱難的抬起有些無力的手臂,扒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
這裡被綁著紗布,一股濃重的藥味傳來。
“不是假的……”陳恪眼中帶著淚,雙目赤紅:“真的不是假的,為什麼我還活著!”
仇恨落破損的心中,是濃到化不開的血。
陳恪不清楚自己為何還活著,但他要找到那群惡人,讓他們血債血償!
心痛再次襲來,陳恪不得不調節呼吸,用著王叔給的呼吸之法,慢慢的減弱胸口的疼痛。**的痛可以減緩,但心裡的痛,如何減緩!
每日,秦大嫂端著一碗藥來,起先陳恪身體無力,隻能讓秦大嫂伺候,等陳恪感覺恢複的差不多,就自己吃藥。
這一晃,便是半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