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思思暗自翻了個白眼,什麼身份,也配和她姐姐妹妹相提並論。
她麵上還是笑嗬嗬的,舉著釵子環繞一圈,道:“是好東西,不過這種東西我要一鬥也有。你們每天跟著我也是辛苦,不如就賞你們了……隻不過,賞誰呢?”
大家都喜歡這支釵子,但是都知道賀思思要玩一玩,於是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周梅和賀思思一唱一和,嘴角一勾道:“賀姐姐,你看這釵子和江墨就很配嘛,江墨戴上,肯定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哥兒。”
江墨麵上不顯,腦袋早就被衝昏了頭腦,隻聽到那句“大戶人家的哥兒”。
他心裡暗自咬牙,憑什麼,他明明外貌才華處處優秀,卻偏偏生存了地方。江墨甚至懷疑,當初是不是生下來的時候被抱錯了,自己就應該是那大戶人家的?
他看著釵子如同囊中之物,表麵卻還要裝作謙和的模樣伸出手:“能得賀姐姐賞識,是墨兒的福分,墨兒謝謝賀姐姐。”
隻是他並沒有注意到這群人的微表情。
賀思思將釵子慢慢遞到他麵前,卻忽然手上一鬆,釵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賀思思誇張地露出驚訝的表情:“哎呀真是對不住,手上沒拿穩,總歸是送你的,你自撿起來拿著吧。”
江墨嘴角的笑一僵,看著地上的釵子。耳邊都是周圍人的交頭接耳和嬉笑,被驚喜衝昏頭腦的他這才反應過來。
腳下那隻名貴的釵子像一個巴掌,當場打掉他所有的尊嚴。
賀思思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道:“本小姐賞你的,你敢不要?”
說完,旁邊的周梅一腳踩在那隻釵子上,道:“讓你撿起來拿著,聽不懂人話嗎?”
江墨耳邊一陣轟鳴,隻覺得所以的屈辱都疊加上來。可是麵前的人是縣令千金,彆說是反抗了,他一個屁都不敢放。
江墨指甲死死掐著掌心,趴下來撿起簪子,嘴角牽強扯出笑,“多謝賀小姐。”
賀思思玩夠了,心情似乎還不錯。隔著帕子拿起被踩過的釵子,慢條斯理插在江墨頭上道:“是個識相的,倒比我家阿福還懂事些,隻可惜不會搖尾巴。”
話說完,賀思思帶著一群人離開,隻留下江墨在後麵。
那隻釵子是女式釵子,此刻歪歪斜斜插在江墨頭上更加顯得不倫不類。
店裡的夥計把這一幕全部看在眼裡,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時不時還傳來一聲笑。
掌櫃的雖然也奉承賀思思,但那是為了做生意。骨子裡他還是瞧不起這種人,咂了咂嘴吼了一聲說話的夥計:“沒看到店裡臟了嗎?還不來打掃!”
江墨呼吸急促,耳朵燒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恨不得馬上去死了才好。
可以一想到賀思思,他又咬牙切齒起來。總有一天,他會爬的越來越高,將來這些人通通都要被他踩在腳下。
江墨自信能夠忍辱負重,以後要讓這些人通通跪在他麵前伺候他,以報心頭之恨。
縣裡發生了什麼,身在青苗村的江雲一概不知。他割了一天的麥子,回來做完劉桂花和江順德的飯,已經是很晚了。
麥芒堆在衣領裡,紮的人難受。江雲脫下衣服一看,肩膀上都是被賣芒紮的紅點點,黏糊糊的還疼。
江雲忍著不適,給自己打水洗澡。鄉下人乾慣了農活,這點小傷不足以拿藥,一罐藥膏就要幾十文。這麼多錢劉桂花打死也不會花在他身上,就是江雲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洗澡用的是一隻破小的木盆,盆底已經有些漏水了。江雲燒了熱水,在柴房裡洗去一天勞作的疲憊。
他親娘走的早,但是從小就教他要愛乾淨,所以江雲幾乎每次乾活回來都會把身上擦乾淨,他才覺得能維持自己的體麵。
麵前的盒子裡,是玉哥兒送他的首飾,還有那根精致漂亮的發帶。
江雲坐在柴房的柴垛上,接著破窗透進來的月光,愛不釋手看著這根發帶。他第一次擁有這麼好看的東西,拿在手上生怕弄壞了。
正要把發帶放進盒子裡,柴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江墨氣勢洶洶走了進來,什麼也不說直接搶走江雲手上的發帶,舉的高高的質問:“這東西你哪來的!”
江雲被吼的一咯噔,想去拿回自己的東西,卻被江墨使勁推了一下。
“這是、這是,彆人送我的,”江雲小聲解釋,他打小一急或者緊張就結巴。
江墨把發帶緊緊攥在手裡,咬牙切齒看著江雲:“你胡說,這分明是我的東西,你偷的我的東西。”
他從小就是這樣彆人口中的誇讚的對象,江雲隻配被他踩在腳下。現在看到他得了比自己還好的東西,江墨恨不得馬上搶到自己手裡。
眼淚蓄在眼眶裡,江雲是怕江墨,以前甚至不敢在他麵前抬頭說話。
現在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從江墨手裡把發帶搶了回來。
江墨腳下沒踩穩,往後一倒重重摔在地上,手上火辣辣的一看,摔破了一塊皮。
他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傷,一瞬間白天在賀思思手下受的委屈疊加上來,冒眼惡毒地看著江雲,起來揪著江雲的頭發就死死往門上砸,“你也配這種東西,看看你自己這副醜樣子,給我提鞋都不配。”
江雲額頭被撞破,血順著太陽穴流下來糊住眼睛。他隻覺得頭暈目眩,眼淚破開眼眶落下,卻仍然拽著手裡的發帶,“你、你胡說,這就是我的東西。”
他抽抽噎噎地為自己爭理,卻換來江墨更加陰狠的眼神。
江雲一手攥著發帶,一手擋在額頭前保護自己。
“你的?你買的起嗎?這該不會是哪個野男人送你的吧,”江墨打了人覺得不夠發泄,開始往江雲身上潑臟水。
這是事關雙兒名節的大事,還沒出嫁的雙兒若是暗中私會男人,是要被家裡打死的。
江雲沒想到,同為雙兒,江墨竟然會用這種事情來栽贓他。
“這是我救玉哥兒,他送我的,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他磕磕巴巴解釋,害怕江墨出去亂說。
江墨瞪了一眼江雲,這小野種竟然敢個他頂嘴。他從江雲手裡搶過發帶,警告他:“今天的事不準說出去,要不然我就和爹告狀!”
江雲瑟縮了一下,他被江順德打怕了,有再多的委屈也不敢替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