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誰都不是沒良心的,立即對著江家門口破口大罵。劉桂花躲在裡麵不敢出門,就連一直暗中觀察的江墨也在房裡哭了起來。
有人罵起來,一股腦把她娘倆在鎮上勾搭男人的事全捅了出來,江墨這幾年在村裡樹立的體麵乖巧蕩然無存。
張秀蘭氣的不成樣子,這才說:“幸好,去的時候雲哥兒已經被顧家小子救了,保住了一命。但瞧著出氣多進氣少……恐怕也。”
她沒說完,不過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村裡人都同情江雲,不過也沒人能幫得上忙,畢竟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錢,能送些果子吃食安慰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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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子裡蟬鳴的聒噪,晌午看完熱鬨的人這會兒都各回各家,有婦人夫郎一回家就跟家裡說,氣的不成樣子。
到底也沒人去管,人也救起來了,江雲畢竟是彆人家的人,說破了天和他們也沒太大關係,頂多申飭劉桂花幾句,不讓人繼續作惡。
也有實在打抱不平的,要把江雲接到家裡來住兩天,被自家男人吼了幾句就沒下文了。
隻有張秀蘭和劉大娘,隔三差五的去顧家給送些吃的。怎麼說江雲住在顧家也是個外人,人家免費給吃喝的,萬一哪天覺得不劃算,把人又給扔出去了怎麼辦。
賀老三也是這個看法,他歎口氣,“好歹是條命,咱家今年收成好,給口吃的也沒什麼。”
天漸漸黑了起來,村裡人這時候大多都睡下了,不願意多浪費那一點油燈。
隻有竹林後的顧家,此時燈火明亮著。廚房和房間都各點了一盞油燈,火苗噗噗跳動著,偶爾傳來說話的聲音。
顧承武坐在堂屋裡,手中不停搓麻繩,準備這兩天就上山打獵,東西得置辦齊全,半個月的吃食也要帶上。
張翠蘭洗了碗也沒停下,和他一起。眼睛看了看臥房裡,有些同情:“都是做父母的,那劉桂花怎麼就這麼惡毒,連人命都不顧了。”
她今天在家做飯,一看到顧承武竟然帶了個哥兒回來,那哥兒渾身濕漉漉的,人已經不行了。她嚇了一跳,問了半天才知道原因。
人還是要救人的,張翠蘭拿了一袋子銅板跑去外村草藥郎中家裡,急急忙忙把正在吃飯的郎中帶了過來。
青苗村是當初逃難時組建的雜姓村,村裡沒有行醫的,隻有外村有。
許郎中把脈時,眉頭越皺越緊,摸了胡須歎口氣:“怕是不成,依我看還得去鎮上叫個郎中。他們經驗豐富,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
來的時候許郎中也聽說了青苗村的事,他媳婦老家就是這裡的,鬨得沸沸揚揚,不僅本村的在罵,外村的也指著劉桂花鼻子罵。
張翠蘭愣了一下,“這……去鎮上那要花多少?”
不是她這時候見死不救,實在是鎮上醫館花銷太大。她以前娘家舅舅去了鎮上醫館一趟,開口就是十兩銀子。
普通人家哪花的起這個錢啊,他娘家舅舅舍不得全家的家當,最後回家活活拖死了。
許郎中猶豫了,江雲這個情況肯定需要人參吊著才能救回來,一根人參就得三、四兩銀子。他想騙騙張翠蘭,轉念一想,張翠蘭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讓人家為陌生人平白花了家當也不行。
歎了口氣,許郎中如實說,果然張翠蘭犯難了。
堂屋裡,顧承武突然坐起來,從屋裡拿了一袋銀子,“去鎮上。”
他向來說一不說二,既發了話,就沒人能反駁。
張翠蘭道:“可想好了,這銀子是將來給你娶媳婦的。”那袋銀子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二十兩。
顧承武看向臥房裡奄奄一息的小哥兒,腦袋裡浮現出他被欺負時候怯怯害怕的模樣。
“錢沒了,再賺就是,”他將錢袋子交給張翠蘭,讓人隻管去叫鎮上大夫過來。
許郎中看了眼這個年輕小夥子,滿意點點頭,是個有善心有擔當的。
顧承武沒說什麼,隻是手上乾活的速度越來越快。等明天一早就去山上,趁著時節多打些獵物。
話說張翠蘭去鎮上找大夫,一來一回就是兩個時辰。大夫經驗豐富,之前也救過落水的人。給江雲紮了針後,開了幾副方子先吊著。
果真如許郎中所說,人參是必不可少的,這幾副方子下來就是八兩銀子,加上看大夫的診費,足足八兩半了。
普通人家,就是一年也賺不到十兩銀子。張翠蘭雖然心疼錢,但顧小子說定了救人,她也沒猶豫給出去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顧家院子都充斥著草藥味。連從竹林外的村民路過都聞到了。
她送了大夫出去,半路上也遇見村裡的人。張翠蘭剛花了銀子本就心疼,這會兒更是氣的不行,見人就訴苦:
“我給雲哥兒換衣服可都看見了,那身上就沒一處好的,全是被劉桂花打的,連暈了都在求饒喊疼。”
女人和哥兒沒有什麼避諱,她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村裡聽了的人無不難過。誰家沒個女兒哥兒的,若是自家孩子被人毒打,那也是心疼的。
張翠蘭見人就說,沒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村裡,連周邊村裡的人也跑過來打聽。
第二天早上,江雲院門口全是爛菜葉子,門上被砸了臭雞蛋。遠遠走過,就像是茅坑一樣臭。
江墨在屋裡哭的不成樣子,江順德這幾天躲去鎮上,根本不敢露麵。他對這個兒子沒什麼感情,隻是覺得麵子名聲都沒了,氣不過還打了劉桂花。
劉桂花也不甘示弱,指著六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就問江順德花的值不值,且有的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