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所有人味同嚼蠟。
下午五點,飛機殘骸找到了,從裡麵找出了僵直的黑炭,不完整。
那是林航天。
基地打電話給林航天的父母,林母暈了過去,林父身體發軟地接住林母。
下午七點,跳傘成功的肖宇被找了回來,他的腿在降落的時候撞上了土包,見到搜救隊就急切地第一時間追問:“老林呢?”
“座椅卡死了,彈射沒成功。”
肖宇瞬間失聲,眼淚控製不住地滑落,手中的數據卡被死死攥緊。
航醫在車上給他檢查身體,除了航醫的詢問和肖宇的回答聲,隻有車輛行駛的聲音。
到了基地,肖宇將數據卡交給了工程師們,被送去治療。
許先進握著數據卡,重重歎了口氣,“去吃飯吧,吃完飯開會。”
繼續前進,是對犧牲最大的尊重。
“飛行中出現了喘振,還需要提高喘振裕度……”
研討室燈火徹夜通明,淩晨四點才熄。
所有人都去睡覺了,第二天的工作照常進行。
三天後,林父林母和林航天的未婚妻來到了基地,基地為林航天舉行送彆儀式。
林母掀開了堆簇著鮮花的紅旗,看到空軍製服下不成型的骸骨,哭到無聲。
讓親人見了最後一麵,第二天,林航天被裝進了骨灰盒。
“立定!”
禮兵踏著鏗鏘的步伐,捧著骨灰盒緩緩走到墓碑前,站定。
林母哭得難以自已,林父和趙彩霞攙扶著她,悲難名狀。
“鳴槍!”
槍響,祭者肅穆。
“禮成,敬禮!”
天空之下,英靈無聲。
場中是林航天親友和愛人的抽泣聲。
西北的風卷起了沙塵,沙塵飛上天空,隨風飄遠。
試飛大隊的大隊長將骨灰盒放到林母懷裡,“大哥,嫂子,對不起。”
林母顫抖著身子抱住骨灰盒,跪倒在地上,“我的孩子……”
“他說光榮。”
“兒啊,媽帶你回家……”陽光下鬢角白發刺眼。
“嬸子……”趙彩霞抱住林母,嚎啕大哭。
林母不斷拍打著趙彩霞的手臂,兩人抱著痛哭。
良久,林母給趙彩霞擦了眼淚,“幸好……幸好你們還沒結婚。”
“小霞啊,你還年輕,找個彆的人吧。好孩子,忘掉他,忘掉他好好生活。”
趙彩霞一個勁地搖頭,哽咽著說不出話。
很多人都偏開了頭,不忍再看。
時卿若仰頭眨了眨濕潤的眼睛,沒讓眼淚落下來。
生命戛然而逝,她的父親當年也是這樣,她的母親也是這麼渾渾噩噩來,渾渾噩噩接走父親。
送彆儀式結束,林家父母帶著林航天的骨灰回去了,由兩名戰士護送。
向宿舍走的路上,工程師們或並肩,或前後同行,沉默無言。
時卿若抬頭,陽光刺眼,天空很美,值得守護。
農曆十月二十九,下雪了。
沈不辭推開窗戶,往停機坪看去。
雪花紛揚如絮,飛機被拉回停放倉,今年的試飛工作暫停。
他合上窗戶,往時卿若的宿舍走,出門時就看到她手揣進軍大衣的兜裡,站在廊間的窗戶前看向外麵。
沈不辭走到她身旁,“怎麼不進屋?”
“站一會兒,這裡下雪比蘇城早好多,雪也很大。”
“下不了多少場,這裡比較乾,沒多少水汽。”沈不辭摸了摸她臉頰,很冰,“還適應嗎?氣溫降得很快,冷不冷?”
“還好。”
“進屋吧,屋裡也有窗戶。”沈不辭擁著她肩膀,帶她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