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鹹陽大秦醫館在九原城開的分館,也是大秦為數不多的分館。
裡麵的醫生,都是從鹹陽大秦醫館調來的,醫術並不遜色於宮中禦醫。
可是,就在大秦醫館的醫生來到蒙恬房中為蒙恬診治的時候,蒙恬卻突然醒了。
“走吧!”
蒙恬從榻上醒來的第一句,並不是對醫生說的,而是對門外的扶蘇二人說的。
他也沒詢問扶蘇二人的來意,就草草洗漱之後,大步出了房門。
扶蘇二人對視一眼,不禁有些尷尬,卻又無話可說,隻對那名護衛司馬遞了個眼神,讓他好好看住蒙恬,彆讓他出什麼意外。
當護衛司馬領著幾名士兵趕來照料蒙恬的時候,素來愛兵如子的蒙大將軍,罕見的對他們拳打腳踢,怒喝出聲:“老夫一生戎馬,從不畏懼死亡!何畏幾壺酒?滾!都給老夫滾!”
眾士兵聞言,一片唏噓,連忙讓開身形。
“哎!”
扶蘇見狀,搖頭歎息一聲,眼淚再次涓涓流下。
王離無話可說,卻隱隱有點想念自己好兄弟趙昊。
若是趙昊在這裡,肯定不會讓自己這麼鬱悶,且憋屈。
當驛館令迎接扶蘇等人進入驛館的時候,擔任特使的李福,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昨日見蒙恬那麼冷落自己,李福已經感覺不妙了。
在這虎狼之師中,蒙恬殺他跟殺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李福既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理直氣壯的宣讀詔書,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三人,等待他們先開口。
其實,李福隻是李斯府邸裡的一名管家。
之所以被李斯提任為新的公車司馬,主要是這份詔書無足輕重,且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這隻是詔書的內容。
除了詔書的內容,李斯對李福的交代,主要是離間扶蘇和蒙恬,以便後續他跟趙高斟酌,如何處理扶蘇和蒙恬。
畢竟扶蘇和蒙恬手中有三十萬長城軍團,稍微處理不慎,很有可能釀成大禍。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李斯先派李福來離間他們,再進行下一步計劃。
可現在這種情況,李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彆說離間扶蘇和蒙恬,他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扶蘇微微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貴使不遠千裡來九原宣旨,想必我父皇是有緊急之事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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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李福先是一愣,而後看向扶蘇溫暖和煦的笑容,不由心頭大定,壯著膽子站起來,躬身行禮道;
“監軍長公子與大將軍當麵,在下多有失禮,還望海涵,在下李福,深為景仰!”
說著,又轉身朝王離行禮:“老將軍與通武侯勞苦功高,在下也深感佩服,見過王離將軍!”
李福臨行前,李斯就一再叮囑他,依據法度,特使不知詔書內容,得禮數周到後,再當眾宣讀詔書。
扶蘇見李福彬彬有禮,心中對這個陌生的特使並不厭惡,也笑著回了一禮,道:”特使可以宣詔了!”
“諾!”
李福恭敬應諾一聲,便彎聲開啟書案上的銅匣,捧出詔書,高聲念誦了起來:
“朕東巡天下,製六國複辟,懲不法之徒,勞國事以安秦政;
今從南海返回鹹陽,悉知蒙恬、扶蘇請奏匈奴兵事,感慨近年戰事頻繁,老秦人生存不易,且南海戰事剛剛平息,舉國不宜再開大戰;
而北疆目下,當以防守為主,清理邊患為輔。
故此,著李斯曉諭九原幕府,蒙恬主理九原軍政,扶蘇從旁協助,莫回鹹陽,此乃大局也!”
“嗯?”
扶蘇三人聞言,不由大感詫異。
這份聖旨跟他們之前預料的,簡直天差地彆.好像說了,又好像沒說。
他們之前確實向始皇帝請奏過出兵事宜,因為那時候匈奴與大月氏聯合出兵進犯長城,讓他們大為惱火,想跟匈奴與大月氏聯軍決一雌雄。
然而,後來大月氏與匈奴舊仇複燃,分道揚鑣,聯軍不攻自破,始皇帝也久久沒回他們消息,他們便放棄了出兵的打算。
沒想到,一個多月前的事情,現在才得到批複,而且還是以聖旨的形式批複,簡直出乎意料。
眼見扶蘇三人再次陷入沉默,李福下意識將頭壓得很低,不去看他們的表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扶蘇才語氣古怪的開口詢問:“這,這真是我父皇的旨意?”
“回長公子,這確實是陛下的旨意,您可以親自查看,上麵有加蓋玉璽.”李福雙手捧著聖旨,呈到扶蘇麵前。
“這”
扶蘇遲疑了一下,扭頭看向蒙恬。
隻見蒙恬的臉色極具變化著,時而困惑木然,時而眉頭緊鎖,終於大手一伸,從李福手中奪過聖旨,仔細查看。
玉璽印是真的,筆記也是皇帝的筆記,隻是這聖旨的內容,怎麼感覺有些不對?
特彆是‘莫回鹹陽’四個字,好像陛下知道他們會回鹹陽一般!
這怎麼可能?
陛下雖然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但也不是神人,怎麼可能事先知道他們會回鹹陽?
不行!如此有蹊蹺的詔書,自己一定要南下鹹陽麵見陛下!
“敢問大將軍,有何見教?”李福不卑不亢的詢問道。
“老夫要與特使一起回鹹陽,麵見陛下!”
“依據法度,大將軍自是有權麵見陛下,但是”
說著,李福話鋒一轉,神色肅然的道:“大將軍也聽到了,陛下聖旨已經明確了,大將軍與長公子,此時不宜回鹹陽!”
“好個不宜回鹹陽!”
蒙恬麵色肅殺:“本將深得陛下器重,掌管三十萬大軍,今有國事麵見陛下,一份聖旨,何阻我蒙恬?!”
“大將軍之意,是要亂命?”李福冷冷一笑。
“亂命又”
“夠了!”
蒙恬的話音還未落下,扶蘇就近乎咆哮一般打斷了蒙恬,怒道:“大將軍不可再胡言亂語!”
“長公子”
蒙恬捧起詔書,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下去。
扶蘇餘怒未消的喘了口氣,伸手拿過詔書,朝王離冷冷道:“好好安頓特使,晚上設宴款待,不可無禮!”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驛館。
期間再也沒跟蒙恬、王離多說一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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