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叨叨用力吞了吞口水。
下一秒,吳叨叨一聲慘叫,被半空中出現的一條鞭子,直接從石墩子上抽的滾在了地上。
“入定了怎麼還不踏實!”
“不怪我!是羊肉太香!
”吳叨叨抱著腦袋叫嚷:“我這兩天都沒吃飽!餓著肚子還能入定就不錯了!你還在一邊吃這麼香的東西!”
“哼!上一次你說肚子餓不行,我讓你吃飽了一次!結果你吃飽了入定,片刻就睡著了!”雲音冷笑一聲:“我說了,入定不到四個小時,便不許吃飯,我說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
“定定定!我這就入定!”吳叨叨無奈歎了口氣,心裡罵罵咧咧的,重新爬上了石墩子,從口袋裡摸出一片紙條來,把兩個鼻孔塞住了。
對於他的這番作怪的舉動,雲音是不理會的——隻要能入定,彆說是堵住鼻子了,就算是他把嘴巴都封死了也成。
不過雲音也不是一味的高壓嚴苛。
半個多小時後,吳叨叨重新入定,雲音就把食盒丟到了一邊去,眯著眼睛看著吳叨叨。
而此刻吳叨叨的體內,內息運轉的每一道軌跡,都在雲音的感應之下,清清楚楚。
而那內息運轉,每到了滯澀的地方,雲音就隨手屈指輕輕一彈,一道念力射出,就落在吳叨叨身體滯澀的部位,讓原本停滯被阻的內息,頓時就衝破關卡,直流而下!
這等幾乎是“保送”一樣的修煉內息之法,旁邊有一個本門的頂級大老坐鎮,如此細微的一路扶持……
讓偶爾來探望的中年女人看見了,也不由得歎息心熱。
自己當年修煉的時候,若是身邊有這麼一個大老如此幫扶,怕是能少用十年時間。
而雲音如此“虐待”吳叨叨,其實理由隻有一個:
我青雲門的掌門人,豈能如此廢物?
除了這麼嚴苛的訓練吳叨叨之外,雲音也沒閒著。
就在她身後的那間已經坍塌大半的屋子裡,已經重新的擺上了一張桌子。
就在桌子上,已經堆滿了厚厚的一箱子中年女人從村裡學校買來的學生的練習本。
雲音偶爾在吳叨叨入定後,也會進入房間裡,就在這桌前,拿起筆來,就在這學生作業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青雲門古老傳承的一些秘法,都一個個的書寫下來。
原本青雲門傳承到這一代,門派之中古老相傳的諸多秘法和修煉法門,已經失傳了大半。
如今有雲音這個老怪物回歸,就順手把一些法門重新補齊。
每一日,中年女人上山來,都把雲音當日寫下的法門帶回收藏好,每每翻閱的時候,中年女人也都是忍不住心中激蕩!
有了這些法門恢複補齊,青雲門的傳承,就可以重新振作了!
短短幾日時間,吳叨叨的實力已經大漲,隻是他自己尚不自知,每日隻是在雲音的威壓之下,苦苦熬日子。
中午的時候,烈日當空,吳叨叨卻還在這片廢棄的院落之中舞劍。
這劍舞的極慢,而且動作甚是怪異彆扭。
原本這套劍法,門派之中也是失傳了的。雲音前兩日傳授給吳叨叨,一個個動作的強記硬背,一個個動作的糾正,用了一日才勉強學全。其中吳叨叨更是挨了好多鞭子,還被踹了七八腳。
隻是依然不懂,這歪七扭八,慢慢吞吞的劍法——它學來有個屁用?
如今已經是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冷兵器麼?
一把槍都能橫行了。
那話怎麼說來的?
七步之外,槍快!
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練劍作甚?
更何況,這套劍法,以吳叨叨的眼光看來,就算是在冷兵器作戰裡,也是完全沒有實戰價值!
動作彆彆扭扭,還特彆慢!
比那公園裡老頭老太太們玩的養生太極劍都不如!
即便是從擊技的角度去看,都不是破綻百出!而是特麼的破綻萬出!
不過後來中年女人上來送飯,看見了吳叨叨的這一套劍法後,當場驚的連手裡的飯菜籃子都差點掉地上了!
當時眼看自己的妻子瞪大眼睛,口中念念有詞的瞪著自己,那眼神都快放出光彩來了,仿佛要吃人一般!
媽的,老子偶爾交公糧的時候,也沒見這個婆娘如此興奮激動啊?
不過後來,就看見中年女人對著雲音直接就一個雙膝著地,當場就跪了下去!
吳叨叨後來才知道,這套劍法,它壓根就不是用來打人的。
而是用來修煉的。
施展劍法的時候,同時運行內息,用身體的各個不同的姿勢,來引導內息的運轉,這一套劍法千錘百煉,是青雲門曆代高人完善而成。
用來修煉內息運轉,通過劍法的一個個看起來怪異的姿勢,來引導內息,確實青雲門內修煉內息的最頂級的法門!
這法門已經失傳了很多年,就連中年女人,也隻是聽說過,不曾看到過。
雲音除了教吳叨叨練這劍法外,也把這劍法錄在了練習本上,中年女人如獲至寶,帶回去後,當晚就在門派的院子裡,練了一個通宵。
此後中年女人對雲音的態度越發的恭敬謙卑。
每日送上後山來的飯菜,更是花樣百出,不惜血本。
甚至幾次提出,自己是可以留在山內陪著一起修煉的。不管多嚴苛,多艱苦都絕對不在話下。
可惜,雲音卻似乎對於指點中年女人毫無興趣,隨意就把她打發出去了。
中年女人隻能對自己的丈夫狠狠的看了一眼,咬牙道:“你一定要好好學,好好練!前輩所傳的東西,你一個字都不許忘記!若是忘了半個字,回去後,你就一定沒果子吃!”
今日午後,中年女人送飯走了後,雲音吃完了紅燒羊***迫吳叨叨重新入定,又進了房間內,開始書寫錄下本門的一套修煉的法門。
放寫下了十多句,居然雲音臉色一變,抬起頭來往外看去。
那廢墟院落之中,吳叨叨已經坐在石墩上,頂著烈日入定。
而就在院門口,一個身影已經站在了那兒,正是陳諾!
陳諾第一眼就瞧見了入定的吳叨叨,第二眼就看見了正對院門的那個倒塌了大半的房子下,站在桌子前的雲音。
臉上帶著一絲苦笑,陳諾緩緩地邁步走進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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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音一個閃身,就從屋內飄然而出,落在了陳諾的麵前,麵色難看:“是青雲門裡的人告訴你,我在這裡?”
陳諾搖頭:“青雲門的人在幫你隱瞞著,是我自己找來的。”
雲音的臉色稍微緩合了幾分。
自己對青雲門著實有很大的感情,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駐留在這裡,為青雲門還原錄下諸多秘法,還用心調教這個廢物掌門。
若是被青雲門的人高密的話,怕是雲音真的會吐血。
“我怎麼找不過來的你就不必問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陳諾搖頭:“倒是你,你……”
雲音輕輕一笑,身上的氣息開始高漲,就連陳諾都能感受到,雲音的精神力蓬勃而出,然後冷冷看著陳諾:“你以為,現在還是在金陵城,我任憑你拿捏麼?”
陳諾心中一動:“你……已經恢複了實力?這氣息的強度,倒是和當初我在倫敦遇到你的時候差不多了。”
雲音搖頭:“現在打起來,你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若是性命相搏,怕就是當初在倫敦的局麵,兩敗俱傷而已。”
陳諾搖頭:“不管如何,我總不能不管的……你的這個身子,是屬於我朋友的。”
“哦?這麼理直氣壯,那就把我的肉身還給我啊!”雲音冷笑。
陳諾沒話說了。
因為……著實理虧!
就如同雲音當初質問自己的那句話。
“難道我就活該要死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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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陳諾,眼看陳諾不說話,雲音卻忽然鬆掉了周身的氣勢。
“我和你說過了,我需要二十天時間,如今已經過去了三日,還剩下十七日。難道連十七日,你也等不得麼?”
雲音看著陳諾,緩緩道:“我還有事情要做,不想在這裡和你拚命了。
陳諾,我雲音一生不曾哀求過誰,此刻我隻與你一句話:你容我十七日時間!
十七日後,我還你一個孫可可,如何?”
陳諾一驚!
心中念頭微動,就想到了什麼,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雲音。
雲音眼看陳諾色變,知道他猜到了,就點頭,語氣很是平靜,緩緩道:
“我最多再活十七日,便會死。這一次,是真的死,我的精神意識雖然被注入了這個身體,但卻是無根之水,慢慢的,也就消耗完了。
十七日,便是我如今剩下的壽數了。
時間一到,我魂飛魄散,孫可可的意識就可以重新占據這個身體,到時候,把她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說著,雲音扭頭看了看這一片廢墟的青雲門老宅。
“如今我心中僅剩的執念,就隻是能為青雲門,再做點事情了。”
陳諾聞言,心中震撼,臉色也是變得極其複雜。
眼前的雲音……其實仔細想來,是一個可憐之人。
莫名其妙的,人家在八十年代自己過的很好,自己找上門去,把她誤認為旁人,大打出手。
最後肉身被占了,變成了如今的鹿細細。
她雲音就活該死麼?
“你若是還不肯的話,我們就死戰一場吧。”雲音冷笑:“縱然最後兩敗俱傷,我也絕不屈從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孫可可的意識也在這個身體裡,縱然我最後時刻,我也有力量壓製住她!
若是你把我逼到絕境,我就把她的意識絞殺粉碎!
到時候,我魂飛魄散,她也神魂俱滅!就留下一具屍體給你好了。”
陳諾聽到這裡,深吸了口氣,正色道:“十七日後,你真還我一個完好無損的孫可可?”
“是!”
“你……真的隻剩下十七天了?”
“……是。”
陳諾忽然心中一軟,緩緩道:“你……還有彆的什麼未了的心願麼?我其實也可以幫你做一些事情的。”
“……”雲音冷冷看了陳諾一眼:“我的心願,就在這青雲門中了,剩下的這些天,我隻想好好的為青雲門留下些許傳承。
我生於青雲門,死於青雲門,也算是心願了結。”
陳諾深吸了口氣,忽然就大聲吼了出來。
“西德!十七天!你能不能等?”
周圍空空蕩蕩,卻並無回聲。
陳諾又喊了一嗓子,依然沒有西德的回複,就知道,西德這是同意了。
“好!我也不走了,我就在這裡,等你十七天!十七天後,你若是魂歸與天,我也送你一程。”
·
山下村落裡,胖乎乎的西德雙手插著口袋,走在村口。
看著眼前的這個村落,眼睛卻盯住了村口的一家小賣部,那擺在門前的攤子上,還放了一筐子農家自己做的麥芽糖。
西德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撿起一塊麥芽糖來,嗅了嗅,那甜蜜的氣息,頓時讓西德滿臉笑意。
問了價格,付了錢,西德用力咬著麥芽糖,走進了村中。
“十七天啊……這十七天,總得找點好玩的事情做一做。”
忽然,就看見旁邊的一條岔路,那路口儘頭,卻是一座學校。
隻是此刻學校門口,挺了幾輛大卡車,運載的都是建材沙石。
還有工人進進出出。
門口,西德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一個大光頭站在那兒,似乎正在和那工程隊的人指指點點,商談著什麼。
“e……好玩的事情,這不就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