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靈力一動,蛛網網住歐陽宇屏,揮動長槍一躍身,幾記飛踢,暴打歐陽誌文,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歐陽宇屏本就不是心緒穩定之人,如今被網住更是暴怒,長劍施加破空術,蛛網上幾顆珠結被鉸碎。
隱塵收回蛛網之際,兩位歐陽道長手持長劍,長劍亂舞之中,歐陽宇屏起身便是一張道符,被隱塵身上道符反擊,他看向歐陽雨澤,眼睛都瞪大了。歐陽宇屏被激怒招招狠辣,加之歐陽誌文夾擊,隱塵抵擋不住。
歐陽雨澤分神瞧見,立即收回隱塵反手一記道符抵擋兩人進攻。他騰空而起,那一身道袍又掛在身上,持劍落地擊開陣陣煙霧。
另一邊,上回王守擎已被打成重傷,如今尚未恢複,蕭雲和俞苧夜正想著趁他病要他命。俞苧夜看了眼歐陽雨澤這邊,皺了皺眉,但還是不敢分身過去。
此番圍擊,李沉,魏蔻娥自然不在,?濛被俞苧夜等妖勸回去,怕她招道士記恨。
大堂之內各方勢力,都在暗暗較量,很快王家道士站著打的人越來越少。俞苧夜在火拚之間,兩指一指,往胸前一掃,劍持於頂,一捅出去,揮出劍花,一拍向下,往上刺。
收回劍,對著肩膀一掌,又對著胸膛一腳。王守擎被踹倒在地,吐出一口老血,俞苧夜仍然步步緊逼。他的兄弟兒子要麼被打傷起不來,要麼不敢靠近。蕭雲劍進一步迫近,王守擎卻無力回天,“手下留情。”王名玦本就因不同道法被嫌棄隻能排在末尾拜祭,如今衝過來已是耗費不少力氣,他喘著氣說道。
他蹲下做低姿態,“求求你,饒了我父親。”
楊預謙穩不住了,當即要過去相幫,被歐陽雨澤攔住,歐陽宇屏沒有幫王家的意思,正好借著打逆子,避開援助王家這回事。
他一人對抗三人有些吃力,汗水滑落,隱塵劍一陣劍光,他左右劈砍,蕭壬一陣氣旋助了歐陽雨澤一把,對著楊預謙和歐陽宇屏重拳出擊,對著歐陽誌文次次飛踢,終於他在道法攻擊下,倒地不起。
剩下兩人看向歐陽雨澤,他喘著氣後退幾步,抬眼盯著他們。楊預謙觀察周圍情形,再不複平靜,幾記道符打得歐陽雨澤和他目前的同伴歐陽宇屏都亂了陣腳,一切不過瞬息之間,他步伐如踏輕雲,符咒字出了紙一個個印在空中,他數拳打散之際,兩腳踹向還敢衝過來的楊預謙,身體也因脫力飛旋出去。
楊預謙模仿道術給他一擊,但因他出招已中了招,又被踹了兩腳,威力自然大大減弱,但歐陽雨澤結結實實地接過這一擊,左腿搖晃難支。
楊預謙擦了擦嘴邊的血後,便看見歐陽雨澤咳了幾聲。
因歐陽雨澤失防,所設陣法失去效用,齊茗山的道陣再啟,好在那晚俞苧夜已對此有所了解,她趕緊推開王名玦,令蕭雲劫持王守擎,自己開法陣抵禦道法衝擊。
俞苧夜閃身去扶歐陽雨澤,將話事權交給堯淳,“交出靈鑽。”
“你若敢殺了他,今日便彆想輕易從此處離開!”楊預謙說道。
歐陽宇屏附和道:“楊道長說的是。”
“靈鑽是自我瀾豫國而竊來,該物歸原主你們交出靈鑽,饒他性命。”堯淳做主道。
王守擎堅決不肯,靈鑽可不比卜月輪,那是真用得上的。
堯淳看破人心,給他哥使個眼色,堯潭往王守昆被重傷的地方一擊,他當即哭著求饒,見求饒無用隻得勸他堂兄:“兄長,你便把東西給他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兄長!”
他被劍架頸側,連連歎氣:“想要靈鑽,好,我給。”
歐陽宇屏一聽這個結果,一抬手給歐陽雨澤重重一擊,楊預謙也偷襲他。歐陽雨澤接招,喘著粗氣,楊預謙偷襲而來,被他一腳踢開,突如其來的攻擊,他法陣尚未修複,屋頂開始震動。
他被歐陽宇屏擊退,連連後退撞到柱上,嘴角流出鮮血,他被道法反噬,傷到五臟六腑,留了一手把這道法反噬轉嫁一點給了偷襲的楊預謙。
楊預謙嘔出一口血,他的對手是歐陽雨澤,出現這樣的情形,這讓他精神萎靡。
歐陽宇屏伸手拉了他一把。
那邊已經準備出一些靈鑽給狐妖。鳳狐琪娘察覺不對,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俞苧夜點頭示意自己清楚。賀子蘭溫柔地看向她說道:“我在這,彆擔心。”蕭雲聞言看了賀子蘭一眼什麼也沒說。
隱塵現出本體扶歐陽雨澤起身,他喚道:“主人!”
歐陽雨澤向他擺擺手,“告訴她們儘早離開。”
楊預謙扣指向上,推開旋身,立於胸前,左手外旋,一推,道法向外波及。
法陣啟動後,許多狐妖,虎妖,甚至跟在賀子蘭身邊的精銳都覺著不適。
琴聲急促,氛圍變得緊張。
俞苧夜凝神聚力,撐著結界,回頭對堯淳堯潭兄弟說道:“清點完,我們撤。”她的手緊緊握住羨苓鞭,身心痛苦難支,轉過身對楊預謙說道:“你當敢再輕舉妄動,他們小命不保。”聞言,蕭雲手中劍緊緊貼在王守擎脖子上。
歐陽宇屏眯了眯眼,喚道:“楊兄。”
楊預謙整理衣裳後看向王守擎,對方似乎被收拾得有些老實了,衝他搖搖頭。如今的王家……或許是時候該放手了,他想。
道陣一點點往回縮,楊預謙不甘心就此成全了狐族,許多妖疼得倒地,歐陽雨澤修複方才設下的法陣。
隻是法陣一旦破碎便極難修複,必須速戰速決。
終於,計算和交涉清楚,鳳狐琪娘在後方救治眾妖,俞苧夜露出疲態,蕭雲用卜月輪為結界注入靈力。靈鑽收起,一大幫妖撤去,歐陽雨澤跟著離開,歐陽宇屏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他逃避他的視線。
一大幫妖落腳到堯淳用幻術製造的大堂內,鳳狐琪娘引領隱塵和歐陽雨澤在後邊歇息。俞苧夜坐主位旁邊,堯淳坐主位此時他是瀾豫國的話事妖,鳳狐琪娘和堯潭坐一邊,蕭雲和蕭壬坐另一邊。
侍從們先上來斟茶,堯淳對賀子蘭笑道:“蛇君請,諸位請。”
“今日這一趟有勞在場諸位,”堯淳向眾妖一禮,十幾箱靈鑽擺在堂內,他笑道:“靈鑽可短暫提高靈力,對於修行突破亦有助益,在下願取一箱相贈以作略略報答您今日辛勞。”
賀子蘭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看向鳳狐琪娘,她因了卻一樁心事,心情還不錯,賀子蘭收回視線,堯淳的視線亦跟著收回,相視一笑,她道:“小事一樁,賀予收下吧。”
“歸墟門一派對瀾豫國多有擾動,今狐後下諭,願同蛇君共伐惡賊。”堯淳向遞一封文書,聽到狐後兩字,俞苧夜看了看鳳狐琪娘,心裡跟著她發愁,賀子蘭點點頭,鄭重接過,說道:“便由鳳狐大人傳遞消息吧。”鳳狐琪娘笑著應下,本已是商量好的,如今不過走個流程。
事已畢,賀子蘭便先走,一行人走後,堯淳便請蕭雲上座。
要商議正事,俞苧夜坐在側邊不合適,便讓蕭壬往前,自己坐他現下坐的位置,蕭壬卻謙讓她,她也隻得坐方才蕭雲坐過的位置。如此一來,主位旁邊的兩把椅子空了,堯淳便說道:“那兩位義士若已無恙不如請到此處,我也好鄭重相謝。”
隨後侍從便把歐陽雨澤和隱塵請出來。
堯淳站起向他們一禮,高興道:“今日多虧兩位義士相助,因我對歐陽公子並不了解,所以便贈黃金百兩吧。”堯淳讓隨從拿出黃金,歐陽雨澤亦在鳳狐琪娘和俞苧夜的示意下收了。
“隱塵小兄弟你我見過幾麵不知你還記得否?想必黃金你自身也不缺,我找來找去,得了這個,這柄長槍是用上好的材料鑄成,但又恐從前的用慣,便又找了一種材料可直接用於槍上,還望都收下。”堯淳如此精心準備便是怕隱塵拒絕,他自然也就不推托,接過長槍又看了木盤中的材料很新奇,歐陽雨澤看到此情此景感慨地笑了,眾妖也都樂嗬嗬的,一改嚴肅的氣氛。
“公主,國君,虎族為我瀾豫國出力,堯淳有黃金千兩相贈,我知翼國不缺黃金,但如今你們行走人間亦用得上。”堯淳對蕭雲和蕭壬說道。
蕭雲苦笑道:“本是舉手之勞,又有琪娘前輩這層關係,翼國確實不缺黃金,堯大人又何必自掏腰包?”
蕭壬亦說道:“虎族的兄弟大多居住大漠實在用不上。”
瀾豫國不可能和如今的翼國結盟,這個蕭雲心中清楚。
“瀾豫國是瀾豫國的事,收回國寶是大事,這也是堯淳一點心意還望莫要推辭,”堯淳說道,“還有一樁喜事,由兄長來說。”他話罷喝了口茶。
他既然如此說,那蕭雲也就收下。
要說這個消息,顯然堯潭更加興奮,他說道:“我已向狐後請示,如今瀾豫國無戰事,運些糧食到漠北,於靈力淺的小妖也有利。”
蕭壬這回可高高興興地接下了。
此番商討,堯淳代表狐庭決定隻要將靈鑽找回便不乾預王家的事,俞苧夜卻不認同,隻是真的清除王家亦不是易事,也恐傷及無辜,彷徨之際,戰火暫熄。
一行人到翼國舊居暫歇,這裡多是一些老厝,要居住這裡生活起居還是要一應俱全。歐陽雨澤自回歸到這裡,與眾人相處總有些尷尬,蕭雲不知其中緣由,但對歐陽雨澤亦沒有多熱絡。
這天,歐陽雨澤提議去挑水,蕭雲便同他一塊去,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一處古井,她一到便發覺有怪異,井中甲魚翻肚。
“歐陽道士,這井水不對。”蕭雲喊道,木桶掉到地上。
“甲魚翻肚,難道……”歐陽雨澤還是不敢確定。
蕭雲立即接話道:“有人投毒!我們虎族也有這種傳統,為的就是防止投毒,可是如今這裡早無妖居,還有誰會費儘心思到這投毒?”蕭雲說著心裡已有了答案,眼睛氣得充血發紅。
“是妖!”兩人異口同聲道。
蕭雲真想罵出聲,立即施法先把井口封了。
“找賀子蘭!”歐陽雨澤倒是沒那麼多想法。
蕭雲封完井口便去找鳳狐琪娘說理去。
恰巧俞苧夜不在。
王府內中,王守和派出的道士已然找到杜若翾。
一群道士大咧咧地跑去抓她。
杜若翾一身粉衣,前邊簪著數個玉珠釵,背後彆一個巨大的粉蝴蝶。
此時她們已經躲過一輪抓捕,已是精疲力儘。“你快走,他們不是漫無目的,是衝我來的。”杜若翾又恨又悲道。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杜曼珠話未完淚先留,“真傻,不要再覺得愧疚了,我們中能活一個便很不錯了,曼珠,我沒有怨過你,你亦不要再怨你自己了。”杜若翾艱難地說出這些話,她的身體狀況遠沒有表麵那麼好,坐在石墩上,氣息不暢。
“若翾,若翾,我不能沒有你……曼珠情願死在一起。”杜曼珠說道。
聞言杜若翾有些惱了,將杜曼珠推開走了,她走向密林深處,企圖在那裡覓得一線生機。她最期盼自由也絕不輕易放棄。
今日,俞苧夜在外練功,便發覺陣陣異動。
道士們形成一個包圍圈,往裡邊聚攏,自齊茗山敗後,士氣大傷,正愁沒有出氣筒,這回逮著杜若翾便不會輕易放過。
“你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杜若翾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王守和從道士中走出,“若翾,老夫找得你好辛苦,這些時日你不在,可知我有多想你?”
“貓妖和你們已經兩清,你還想做什麼?”杜若翾邊說邊往後退,直到退到池塘邊。
“我和你如何呢?”王守和猥瑣地笑著,上下地打量她,不僅是他,還有其他道士。“兄長說,要我和你斷了,可我如何舍得,隻是如今再舍不得也隻能舍得,抓住她,一起享用。”王守和一個手勢,眾道士齊上,杜若翾拚死反抗,池塘裡淌著鮮血。
等到俞苧夜找到發出動靜的地方時,發出動靜的人早已走了。她不見任何蹤影,又開始四處尋找,直到尋到那片池塘,池塘邊躺著一具赤裸的女屍,她走近一看,竟然是杜若翾,這種場麵給她極大的震撼,但快速反應過來後,她開始為杜若翾整理遺容。
俞苧夜與她非親非故,甚至曾是敵對關係,但是見此情形,她的眼淚還是禁不住地掉下。
她邊將杜若翾的半邊身子從池塘裡撈起來,便思考是誰會如此恨她,害她至此。杜卯已死,難道是杜卯的什麼好弟兄,又或是道士,柳家?王家?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是誰會瘋狂至此。
她抱著杜若翾,吐出一句話:“上蒼不公”
過了會,俞苧夜決定給她掩埋,這時杜曼珠找到這裡,她與俞苧夜對視過後,將視線留在她懷中的杜若翾身上。
俞苧夜怕誤解:“我聽見林中異動過來察看,便看到她的屍體躺在池塘邊,你可知是誰害她?”
杜曼珠第一眼看到俞苧夜抱著杜若翾時,是差點誤解了她,可當她仔細想過後,俞苧夜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又看見她衣裙破敗,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跪在杜若翾麵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引你墮落,如果不是我你不會跟王家有這樣的關係,也就不會有今日……”她開始號啕大哭,她的心跟著錐痛。
俞苧夜聽著她的話神情複雜,為了利益坑害姐妹,如今悔過……她看向杜曼珠的眼神有些莫測,但見她如此悲傷又不好責怪。
“是誰殺了她?告訴我。”從俞苧夜堅定的眼神中她好像抓住了什麼,可是心裡的悲傷已經蓋過一切,她已無力再奔波。
“是王守和,還有王家的道士。”杜曼珠冷冷道。
俞苧夜聞言眼睛睜大了幾分,王守和地方長官,竟然夥同道士們做出先奸後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
良久,俞苧夜才輕聲說:“我們先一起將屍體掩埋吧。”
她發覺杜曼珠情緒有些不對,便說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既然知道凶手,我和你一起為她報仇,好不好?”
杜曼珠知道她這句話的份量,以至於讓此刻極度悲傷的她露出一絲微笑,她的笑也讓俞苧夜安心許多。
將杜若翾掩埋後,俞苧夜正想跟她說什麼,杜曼珠起身走遠些,抬頭看天不知思考些什麼,忽然抽出短刀,抹頸自刎,鮮血濺了一地。“娘娘,我來陪你了。”杜曼珠喊道。
俞苧夜過去扶住她,“我們還要一起去報仇,你為何?”
“我自知平生作孽太多,成日裡東躲西藏的日子……實在難熬,若翾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如今她不在了……俞姑娘,我求你為若翾報仇,鏟除……那個老奸賊!”杜曼珠話畢咽氣身亡。
俞苧夜紅了眼眶,不管兩隻貓妖做過什麼,王守和與眾道士所為也實在喪儘天良,她輕聲道:“苧夜,絕不食言。”
她將杜曼珠和杜若翾埋在一塊後,踏上回去的道路,亦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