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一般的人家早都睡了,而整日勞作本應該早些休息的流民營帳中反而還是不太平靜。
朱熊所在的營房內滿滿當當堆的都是人,用兩根蠟燭照明,那點微弱的光根本透不過人群,壓抑的很。
不過每個人眼中都透露著興奮。
這些人大都是流民,可是大部分在原本的家鄉就是混混一樣的存在,其中也有被裹挾著來的,不過占比實在可憐的很。
朱熊喜歡這種被眾人仰視的感覺,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煥土堡,當初的他也是這樣的。
“弟兄們,好日子就要來了,你們知道嗎?寧夏現在有多麼富貴,那糧食仍在路邊都沒人撿的,給人做工每日沒個一錢銀子都沒人看得上眼,可是你們看看你們過的是什麼日子?每日給口稀飯給三文銅錢,打發叫花子也沒有這樣打發的吧?”
“在朝廷沒事的時候,對我們不管不顧,任由我們餓死凍死,現在需要修路了,需要人出力了,就想起我們了?好事都讓他們占完了!我們窮人隻能給他們賣力氣賣命,甚至妻子女兒他們想睡就睡,兄弟們都是爺們,能忍下這口氣嗎?”
“不能!”
眾人都是小聲回答的,在進入營帳之前就已經千叮嚀萬囑咐了,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可是上百人哪怕每人咳嗽一聲都是大動靜了,何況是回話?
朱熊立馬驚出一身冷汗,慫人就是慫人,自私膽小的性子是改不了的。
“噓……彆吭聲了!”
“弟兄們,今日就到這裡,回去之後,找相熟的人,一定是要能信得過的弟兄,明日三更之時,就是我們起事之時!弟兄們也彆擔心他們有兵,不過區區五千人,咱們隻要鬨起來了,這三十萬人一口一個唾沫都能淹死他們,還有…咱們也有兵,會配合咱們行動,明日一定拿出氣勢來。”
……
寧夏。
朱威屋內。
朱缶與胡厲站在朱威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朱威手指敲擊著桌子,聲音生冷:“這就是你們的想法?”
朱缶咽了一口口水:“是,先生,蒙明省有小心思的人,我們大概都摸清楚了,在這時候將他們一網打儘是最好的辦法,否則會有很大的傷亡,現在蒙明省剛剛開始步入正軌,實在不宜大動乾戈。”
“你覺得這是大動乾戈?”
朱缶低頭,不敢去看朱威,如今朱威雖然不怎麼穿戴甲胄,但是那身上的氣質,反而更加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是,學生以為,安民以柔克剛最是巧妙。”
朱威輕笑:“以柔克剛?倒是難為你了啊,能想到這詞,想必你和徐希也是通過氣了吧?”
不容朱缶否認,朱威又道:“你們兩個啊,實在不像你們的父親,生在鼎銘之家,何曾將人命放在心上,現在倒好,全都變得這般體恤民生了,不過我並不否認你們的觀點,反而覺得很好,你們能有這心思,也不防我細心教導了。”
朱否心中升起希望,但是朱威下一句話就讓他的心再次沉入湖底。
“但是…安民,愛民,不等於沒有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