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義問,“那還能有誰呢?”
孫鈺反問,“你說呢?”
許懷義嘴角抽了抽,有些事兒心照不宣便可,說出來還是有些犯忌諱的,誰叫人家是皇家媳婦兒呢,身份尊貴,哪怕再蠢,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罵的。
不過,李婉鈺也真的是蠢的叫人不知道說啥好,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派人去救李垣,六年前因為她的衝動,就坑了李垣一回,才招來今天的禍事,現在還不知道反省,還又自作聰明了一把。
哪怕是等到了雲州,再做個局,安排李垣死遁都好過半道上把人給救走啊。
這不是妥妥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昌樂侯怕是要被這個蠢女兒給氣死了。
“那現在呢?朝廷可有派人去追?”
“當然要去追了,就是不知道李垣的本事如何,能不能躲過去。”
“昌樂侯府呢?有沒有動靜?”
“昌樂侯去宮裡請罪了,跪在禦書房外,磕的頭破血流。”
許懷義不由感慨道,“這是個狠人呐,對兒子狠,對自己也狠,這麼當機立斷、果決乾脆,皇上相信他的忠心了吧?”
孫鈺意味深長的道,“信是信了,不過,昌樂侯用停職和銀子換的。”
許懷義挑眉,“他停職了?還罰了銀子?”
孫鈺點頭,“他主動卸去的職務,皇上也準了,責令他自省三個月,以觀後效,另外,昌樂侯又交出了十萬兩銀子,還在護國寺給湖田村那一百多人點了長明燈,請僧人為他們祈福。”
“那一位,不知道會不會受罰?”
“且等著看吧。”
宮裡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到了下午,就傳出了風聲,大皇子妃被皇後娘娘給申飭了一番,不但罰她禁足半年,還要抄寫女戒一百遍。
當然,斥責她的理由肯定不會是挑釁朝廷,更不可能是謀害皇孫,皇家丟不起這人,總得包裹上一層遮羞布,才好處置。
但宮裡也沒給她留太多臉麵,不然申飭的事兒,絕不會輕易的傳的人儘皆知。
李婉鈺渾渾噩噩的從宮裡回到大皇子府,昌樂侯身邊的長隨就上門求見。
這次,長隨的態度連恭敬都懶得敷衍了,當著屋裡那麼多丫鬟婆子的麵,把昌樂侯的原話轉述了一遍,措辭嚴厲到其他人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們親耳聽到這些,不會被滅口吧?
李婉玉早已氣的失去理智,原本就在宮裡吃了一肚子氣,誰想現在還要被一個奴才指著鼻子罵,她要是還能忍下去,以後也不必當這個皇子妃了。
“大膽,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指責本妃!不過是父親身邊的一條狗罷了,即便本妃現在打殺了你,父親也斷不會為了你這麼個目無尊卑的東西跟本妃計較,來人,給本妃狠狠按住他打!”
聽到這話,屋裡的人全都戰戰兢兢的跪下來求情,大皇子妃真是瘋了啊,打狗還得看主人呐,這日子是不想過了嗎?
大皇子妃之所以能在府裡耀武揚威,難道靠的是自己的腦子和手段?還是大皇子的寵愛?都不是,靠的是昌樂侯府的支持。
這棍子打下去,這些依仗可就都沒了呀。
“皇子妃息怒啊!”
一眾丫鬟婆子紛紛哀求,她們的前程和利益跟主子是捆綁在一起的,若不然,早就不想攔著她犯蠢了。
“滾開!”
“皇子妃……”
李婉玉正怒火高漲,完全不為所動,喊著外麵的護衛進來。
那長隨見狀,眼底閃過一抹嘲弄和陰鷙,敷衍的告罪了兩句,提醒道,“皇子妃,奴才是奉了侯爺的命令前來規勸您,您若執意不聽,奴才也無可奈何,隻能回去一五一十的告訴侯爺,請侯爺親自上門了,不過,容奴才再提醒您一次,侯爺在宮裡請罪時受了傷,如今在府裡自省,不但卸去了職務,還罰沒了十萬兩銀子,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您就一點不愧疚嗎?”
李婉玉冷笑道,“本妃愧疚什麼?那是本妃的親弟弟,你們不管,那本妃親自去救,不用你們再費心了,有什麼不對?”
長隨擰著眉頭解釋,“侯爺沒有不管二公子,沿路上已經打點好了,二公子不會受什麼罪,等到了雲州,也自有人接應,吃不著苦頭,您為什麼就是不信呢?”
不但不信,還非要自作聰明的去救人,可這他娘的是救人嗎?分明是害人啊,害了整個侯府。
李婉玉壓根聽不進這些話去,“你說的倒是好聽,打點好了又能如何?能改變流放的事實嗎?不能,雲州那是什麼地方?蠻荒之地啊,就算安排了人接應,能有京城的日子舒坦?況且,還要頂著罪人的身份,二弟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和羞辱?讓他過那等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
長隨黑著臉道,“可您現在這麼做,二公子又能得了什麼好?他得當一輩子逃犯,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日子就舒坦了?”
李婉玉傲然道,“改頭換麵,重新開始,怎麼就不舒坦了?總好過流放!”
“你……”
這要是自己的閨女,長隨恨不得上去扇她幾巴掌,這得蠢得多無可救藥啊。
“您就不替侯府想想嗎?”
李婉玉冷笑著反問,“那父親可為二弟想了?父親不差這麼一個兒子,可本妃卻隻有這麼一個同母兄弟,自是見不得他受委屈。”
長隨氣的簡直要吐血,“那您呢?您如今也被連累的受了宮裡的申飭,以後,又要怎麼辦?”
李婉玉聞言,臉色總算變了變,想起在皇後宮裡,受到的那些羞辱,恨恨道,“那本妃也樂意,總之,救了二弟,本妃不後悔,申飭就申飭,禁足就禁足,以後慢慢再籌謀便是。”
長隨再說不下去,潦草的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見狀,李婉玉再次氣急黑了臉,“放肆!人呢?來人,給本妃攔住他!”
可惜,她喊了好幾嗓子,護衛沒來,倒是大皇子冷著臉走了進來。
那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看的李婉玉一愣,不由想起六年前,他也是這麼闖進來,聲色俱厲的問她,皇長孫中毒是不是她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