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誠換條腿翹起,反而沉寂地低頭點煙,半晌才徐徐說道:“我說參謀長,咱有話直說了吧?郭茂宸也在車上,咱倆這四下會麵,還是時間越短越好吧?”
整個奉軍都知道,楊郭二人向來不睦……一旦讓他聽了去兩人在前往錦州的路上,又私下會麵,往張漢卿身邊一告,恐怕還是挺棘手的。
楊宇霆垂了垂眼瞼,還是從薑誠手上接過香煙,卻並沒有就口抽起來,而是眼神膠著地說著:“琿春等地的戰事,咱帥爺嘴上雖然沒說,”
“但心裡是高興你收複失地的……況且,以咱爺的精明,自然也明白圖們江的出海口,究竟有多麼重要。”
“可他老人家高興,不代表整個奉軍都高興——你仔細想想,你薑家當年不過是28師麾下的騎兵營長;現在父子卻同時做了兩地督軍。”
老一輩的裡頭,除了大帥張作相吳俊升,就是他薑蘭軒了……而年輕的,薑誠無疑是占了鼇頭!
父子如此風光無限,低調是不可能的。
“又是張景惠?”
薑誠狠狠地啜一大口煙,仿佛是用那煙卷出氣似得,“他媽的,上次吃裡扒外跟鬼子聯合——光尋我們晦氣便罷了,我家嶽父大人都跟著吃了虧!”
楊宇霆一把按住他:“這車廂隔音可沒你的督軍府好,還是小心隔牆有耳。”
“這次之所以把會麵安排在錦州,還是有威懾張景惠之意;這次京城下野聯電傳來,那老家夥樂得,連夜就從錦州趕來奉天——拉著吳二爺和孫六爺麵見咱東家。”
這事出發前,薑誠倒在私下聽說了:
其實除了張景惠真真兒上了心,吳俊升是完全保持中立,孫烈臣則是更絕,會議上直接因為這事跟張景惠拍了桌子:
說什麼五哥你好糊塗,這是馮國璋下的離間我們奉軍的毒計,你怎麼就能因為一點利益就上這個當?
“所以,咱帥爺就把麵見地點排在了錦州——就是讓我親自震懾了段芝貴,給張景惠看看麼?”
薑誠夾著煙抵著下唇:如果是這樣安排,大帥肯定是有心再次逼走,不,是讓他自己知難而退,“是了,如此一來,也不會得罪直皖兩家的任何一方。”
楊宇霆讚賞地回望著他:“聰明!如今關外大局初定,大帥肯定是不願節外生枝,更不想讓他人往東北橫插一杆——”
“所以讓我們想辦法趕走這老家夥,是最好的選擇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出的招陰險不說,且事情成了也怪不到他頭上去……大可傻笑著充楞,說他們也是好言好語迎那段督軍,是他不願上任罷了!
薑誠叼著煙露出一絲邪笑,可他很快又把淡漠目光轉向楊宇霆:“鄰葛,你今天找我,不光是為了這些話吧?”
如果隻是談論這些先局條件,還至於把大夥都攆出去?張廷蘭聽一聽這些也沒啥啊。
“飛瀾,我冷眼看著,帥爺也不是全然對薑家安心……畢竟連菊池武夫在他老人家麵前,也沒崩什麼好屁。”
楊宇霆突然把聲音壓低了幾分,“你知道不知道,帥爺這次,是故意把張景惠放進奉天的?”
“我想,之所以他膽敢追著你薑家咬,跟帥爺的縱容,有莫大的關係吧?”
薑誠冷笑:“我說總參謀長,你說這話,我可就完全聽不懂了啊?”
“不妨,細細地掰碎揉爛,仔細跟我分析分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