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誠起身一路給他送出去,老丈人登上汽車時信任的目光,一直由車窗透出,直到這輛黑色的轎車駛離大門間的回廊。
就在當晚,張作相家裡傳出些信來,說馮德麟一直讚歎薑誠的政治眼光和手腕,說是比自家小子和漢卿不知高了幾個段去。
薑誠知道他這話肯定半真半假,可他心裡也透明白,就眼下這少帥也急著帶人闖山東去搶功,就是並不精明的一個例證。
他對1919年的山東並不感冒——
保家衛國確實是值得稱讚的英雄,可想當英雄……僅僅有一腔熱血哪兒夠?
但薑誠還是得對段芝貴做點戲,畢竟這家夥此時夾在多方之中才是最難受的一個。
“嗬嗬,要總是這麼說,讓帥府的聽到了,還以為我薑誠抱怨多大了。”
手上握著聽筒,薑誠斜身靠在辦公椅上語氣散淡,“這衛隊旅入關,與我老叔高文勝換防,可是咱帥爺定下的。”
“對啊,你這話講的可不咋的?我薑誠就算是一省督軍,也隻是咱爺家裡的嘛……對對對,這話對,這三幾天的少帥也就到了,你也管管好下屬的嘴,心裡就是再不高興,爛肚裡也彆往外說……”
安撫完了抱怨滿滿的段芝貴,薑誠掛上電話搖頭一笑:
彆看這家夥無能迂腐,這審時度勢還真有一套——
他想試探出吉林奉省之間的矛盾,好從中攪混水占便宜……可他也不想想,老子真想把著山東,還輪得到你在濟南看家護院嗎?
現在高文勝和白俄團已經開始與張漢卿換防,肯定會引起京城方麵的重視,這下水能不能攪渾,就看你的本事了。
“爺,這幾天越發冷了,您喝點熱茶吧——”
段心雨的聲音打斷了薑誠思緒,自那次差點遭遇滅口後,她的態度便轉了一百八十度,不僅往海張兩個妻子麵前跑得很勤,也時常來自己麵前獻殷勤。
仿佛是看到自己審視的表情,這妮子馬上垂下眼瞼避開他的目光,“妾身烹的……就是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這會子他還真有點渴了,回身從她手上接過——沒想到還熱乎乎的,“怎麼一股橘子味?嘖嘖,還有點藥味!”
段心雨趕緊補充道:“聽心姐說,您最近著涼有些咳嗽,妾身買了些陳皮白芷和金桔調了暖茶——”
薑誠一挑眉:“喲?聽你這意思,還懂點藥理咯?”
本來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段心雨竟說出番緣故……她生母姓白,娘家是京裡的醫藥世家。
“姓白,醫藥世家……難不成是百草廳啊?”
薑誠喝了兩口潤潤嗓子,隨口開了句玩笑。
“百草廳是什麼?”
段心雨一臉迷惑。
薑誠暗笑,你當然沒聽過了,那是現代拍的一部電視劇,你又不是穿越者——
然而自己這位姨太太後半句補充的,讓他一口茶差點嗆過去。
“她娘家是同致堂,在京裡生意不小的!”
大吃一驚的薑誠嗆了茶,急得段心雨趕緊捏著趴著上前拍他後心,“哎呀,您這是怎麼了,可慢著些啊……”
薑誠卻顧不得嗆紅的臉,一臉興奮地回握自家姨太太的手:“你再說一遍,是京城那個同致堂的白家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