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叔,該說的不說……這事兒,你多多少少也有些責任。”
薑誠垂著眸子不看他,點煙的時候那溫熱的火苗驟然照亮了陰冷的臉。
“是是是嗎,我這,我這確實是禦下不嚴,再者沒有管顧好薑爺您的重要職責,我這,我這……”
薑誠突然撩起眼皮,以近乎於凍結的眼神打斷了他的話。
“嗬嗬海叔,我覺得你是錯會了我的意思了。”
迎著他稍顯遲疑的目光,薑誠繼續往下說著:“仔細想想,弟兄們出生入死……是圖了什麼?升官不發財,有幾個願意為我等付出重心的?”
“我懂,海叔您不愛金銀,也不近女色,不抽大煙——”
“可跟您一樣的人,放眼咱全吉林也就您獨一份了吧?禁煙的阻力已這麼大,弟兄們跟著咱再撈不上些,還有什麼呢?”
麵對一連串有些帶訓斥式的話語,海如鬆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實話說,這位為人清貧慣了的一城將領,他自己都不撈錢,下麵的人想賺點錢可就更難上加難了。
“人至察而無徒。”
薑誠雙眉緊鎖著回望對方,以最平靜的話語,把自己最想說的話說完了。
在這個年代,薑誠手下儘管已有了些讀過書且有能力有理想的優質軍官,但吉軍目前軍官數量最龐大的一支,
還是以綠林響馬為主的軍官隊伍——他們能力是有的,帶兵打仗也不要命;可真真兒算不上是什麼為了“理想而奮鬥”,也不可能讓他們為了理想去奮鬥。
見他越發迷惑,薑誠把目光轉向站在房裡一直沒敢吭聲的宋時昌:“你來說說——到我吉林,單單就是投身,還是想賺點銀錢?”
宋時昌苦笑幾聲,隨口說了幾句場麵話……可這海如鬆就算性格再直來直去和木訥,也基本上聽出薑誠的意思了。
“飛瀾我明白了!這往後,我是得,是得適當的讓手下的弟兄們……撈點兒了。”
薑誠夾著香煙起身,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旋即露出些欣慰笑容沒多說啥。
他心裡很清楚,彆看海如鬆現在答應的很快,可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讓他這個不愛金銀的人,給下屬們漏點好處,隻怕是難了。
不過姓魏的今天這事,必然也算給他提了個醒,往後必不會再太過苛責手下了。
繼續著巡視,薑誠讓懂建築的宋時昌緊跟自己身側,並有一茬沒一茬的問他這些磚房的問題。
這位同樣也是歸國留學生的年輕人答得圓滑保守,可薑誠也多少聽明白了——
磚房被調換了質量稍差的建築材料,首當其衝的問題就是影響堅固度:不過吉林不屬於地震帶,環境方麵影響最大的是風雪。
可最冷的冬天已經過去了,影響應該降到了最小。
“薑爺您也不必多心,能來東北的移民,大抵都是些底層貧苦百姓,有吃有住,都能把您當神仙了……這些磚房就算那些爛鋪蓋,也比他們自家強的多了。”
薑誠斜睨了對方一眼,這話是這麼講沒毛病,但調撥來的東西就這麼被全體調換了出賣,換哪個當領導的都不會爽。(本章完)